很快,冰刀在冰麵上劃出一道流暢而深刻的後壓步弧線,少女右腳點冰,左腳內刃清晰起跳,騰空而起。
一圈、兩圈。
在完成兩整圈後,何彗完美落地,冰碴飛濺,她雙手打開,身體穩定得根本不像是用那幾毫米的冰刀接觸。
何彗下意識朝擋板處望去,何建木正雙手交疊上下開合地給她鼓掌,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
“乾脆把勾手兩周跳也學了吧。”受到莫大的鼓勵,何彗朝李教練試探道,“後內結環和後外結環也一並學了?”
李教練嘴角抽搐,身體卻認命地開始滑行。
“大小姐您說什麼就是什麼吧。”他扯了個微笑,隨後蹬了眼旁邊虎視眈眈的其他教練,毫不含糊地完成了勾手兩周(2Lz)的示範。
何彗沒有一絲停頓地完美複刻。
李教練又將2S和2Lo連續示範,何彗像是一個影子,跟在李教練的後麵無縫扒動作。
成了!
隨著兩個刃跳的落地,何彗心裡為自己一口氣完成五種跳躍的二周跳版本而歡呼雀躍。
她自然朝擋板處望去,這次卻沒看到父親的身影。
人呢?何彗皺眉,開心瞬間消散了大半。
她開始環繞四周地尋找,可愣是半天都沒看到人影。何彗腳上的動作頓了一下,下一個跳躍的落冰直接翻了身。
“怎麼了?”李教練好奇地問道。
何彗扯了嘴角,“沒事。”
大概是心裡煩躁,何彗不再四處張望,隻是悶頭練起跳躍。她雙耳不聞,眼中隻有這冰麵和腳下的跳躍。
其他五種跳躍不要錢似的大放送,不僅李教練看得目瞪口呆,旁邊幾位教練更是羨慕得雙眼發紅。
何彗滑了兩圈,跳得有些累。鬼使神差的,她腦袋裡冒出一個新的挑戰的想法。
隻見她向前滑行,踩著左腳內刃起跳,在空中迅速完成了兩周半後,平穩落地,輕巧而優雅。至此,六種兩周跳齊了。
這旁邊的教練直接炸了鍋。
“天......這是2A?!”
“我靠!我沒看錯啊!真是阿克塞爾兩周!!”
李教練臉色徹底煞白,這是讓自己做個示範機器的機會都不給了嗎?!
這一幕可讓他的死對頭裴教練找著反擊的機會,開口就是嘲諷。“喲,還是當天才少女的教練省心啊。畢竟,你的上限也隻是2A吧?”
在賽場上就沒成過3A的李教練氣得翻了個白眼。
場邊已經演了好幾出戲,而場上的何彗則淡定得仿佛隻是早晨起床伸了個懶腰。畢竟,對女單職業選手來說,2A是必備的跳躍,職業賽場上也不乏挑戰3A的勇者。
思及此,何彗又連續跳了三個2A。這才停下,扶著膝蓋微微喘氣。
不一會兒,牆上的時針走向整點,擋板處又重新出現了何建木的身影。
何彗和李教練道彆,打開門給冰刀戴上刀套,這才走上硬質的地板。
“爸爸,你都沒看到我跳兩周跳。”何彗坐在長椅上脫冰鞋,小嘴翹得老高,都能掛油壺了。
“爸爸看到了,彗彗你可棒了。剛才我就是去接了個工作電話。”何建木手裡拿著何彗的外套,等她收拾好冰鞋,就遞給了她。
“你都沒看到我跳阿克塞爾兩周!”何彗撇過頭,一臉哄不好了的大小姐做派。
何建木連忙認錯,“下周爸爸肯定把手機都關機了,看你訓練。”
“哼,這還差不多。”
*
2005年3月的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隨著一聲嬰兒的啼哭,何彗的第二次生命中多出了一個妹妹。
妹妹名叫路星,和母親路雁風姓。
百日宴的時候,爸媽給路星準備了簡單抓周儀式。小小的台子上擺滿了玲琅滿目的小物件,鋼筆、畫筆、算盤、百元大鈔、首飾等應有儘有。
何彗想,要是妹妹能抓算盤或是百元大鈔就好了。這樣,路星不就是天選繼承人了嘛!何況,百元大鈔這麼鮮豔的顏色,小朋友應該一眼就發現了吧?
她還不放心地偷偷在儀式開始前,給這些抓周用品的位置進行了一個調整,將百元大鈔放在了最中心又最容易勾到的地方。
“嗯,這下就萬無一失了!”她在心裡祈禱計劃成功。
宴會的最後,路雁風抱著路星登場,何建木則端著那盛滿物件的托盤,在一旁引導著自己的二女兒完成抓周。
路星懵懂地眨著大眼睛,手一個勁兒地往嘴裡放,半天不願去抓東西。
何彗看得心急,恨不得把錢塞到自家妹妹手裡。
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路星終於把右手從嘴裡拿出來,朝著托盤的方向前進。當她的手在百元大鈔上空停留的時候,何彗感覺嗓子都跳到嗓子眼兒了。
但路星的手路過百元大鈔並未停留,而是徑直朝著長條狀的畫筆的方向出發。
注目禮之下,路星抓起了畫筆,笑得尤其甜美。
路雁風很欣喜,“看來我們妹妹要當畫家。”
何彗勉強扯出一個微笑,在心裡自我安慰道:“沒事,抓周都是迷信。”
當天晚上,何彗還是來到了嬰兒房,對著睡著的嬰兒想入非非地托腮,施下“咒語”——“星星,你可要好好長大啊。”
何彗用手指戳了戳妹妹那軟乎乎的臉頰,“以後,你就替我繼承家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