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試衣和做最後的修改，何彗特意在結束編舞後從加拿大飛往美國。

而在這趟旅途中，何彗身旁除了已經對私人飛機見怪不怪的林曉曼教練，還多了一位七歲的小朋友——路星。路星即將上小學，爸媽特意讓她也跟著何彗一起出國，希望路星能多看看這大千世界。

一路上，這位小朋友都很乖，寫生做了不少，米蟲生活過得也相當愜意。但剛下飛機，路星就破天荒主動向何彗提出要求。

“我能跟著你去懷特-李那裡嗎？”路星問道。

何彗疑惑，“也不是不行，但你怎麼突然想去？”

“我想去看看花滑的考斯滕是怎麼做的。”

路星回答的時候眼睛裡閃著光亮，那是她畫得極開心時才會露出的表情。

何彗被這樣雀躍而期待的眼神盯著，突然隱隱產生了一種愧疚感。她之前總是想著妹妹去繼承家業的話，她自己就可以安心走上職業花滑道路，可她從來沒有想過妹妹自己以後想要乾什麼事、成為什麼樣的人。

思及此，何彗更沉默了。

“不行嗎？”見何彗不說話，路星嘴角朝下耷拉著，可憐巴巴。

“沒有沒有，當然可以一起去啊。”何彗趕忙解釋。

路星一秒變回開心的模樣，屁顛屁顛地跟著何彗，“太好了！懷特-李真的很厲害！”

*

一行人不久就來到了懷特-李的個人工作室。工作室坐落於熙熙攘攘的市中心街區，周邊各大時尚品牌店林立，路人打扮時髦洋氣，安保水平顯著提升。

何彗輕車熟路地在小巷中找到工作室的入口，一進門就和懷特-李來了一場友好交談，氣氛十分融洽。何彗的英語在上輩子的打磨下，基本到了近母語水平。

路星一直好奇地打量著工作室的一切，安靜地聽著何彗和懷特-李的聊天，有些詞她還聽不太懂，但她很確定，自己很喜歡這裡。

何彗從試衣間走出來，在鏡子前踮起腳尖轉了個圈，白色的裙子揚起，如同剛剛落入凡塵的仙女。

隨著三件風格各異的考斯滕在何彗身上一件又一件展現的時候，路星的心裡名為激動的火苗也逐漸燒成燎原之勢。

剛剛還是手稿上的一副設計圖，轉眼就變成了現實中立體且漂亮的裙子。

“好像魔法。”路星不禁感歎，星星眼占據了半張臉，因為英語音調的緣故，很像動畫片裡的小精靈。

懷特-李將視線移到到這個一直在角落裡的小朋友，蹲下身子問道：“你很喜歡設計嗎？”

路星小朋友點頭如搗蒜，激動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何彗看著這場麵，突然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你平時不是挺會懟人的麼？”

“姐姐，你要不去把衣服換回來？”路星眨眨眼睛，岔開了話題。

何彗微眯了下眼睛，盯著路星看了三秒，這才轉身走回試衣間，給路星留下空間。

見何彗終於離開，路星小心翼翼地從自己的雙肩書包中取出一本小畫冊。她翻開冊子，展示給懷特-李看，“這是我的幾個設計，可以看一下嗎？”

懷特-李好奇地湊過來，仔仔細細地看著那些筆觸略顯稚嫩的作品，她抿著唇沒說話，隻是默默翻著頁。

等到何彗從試衣間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安靜得隻剩下紙張翻頁聲的和諧畫麵。

何彗也不說話，隻靜靜地在站著，和路星一起等待著來自懷特-李的評價。

半晌，懷特-李指著中間幾幅運用了跳躍色彩的花裙子，儘量用簡單的英語對路星問道：“關於這幾件的設計，你是怎麼想到的呢？”

路星吞咽了下口水，“就是當時覺得春天花園裡的花開得很盛。”

“是很細致的觀察，在作品上的呈現也很有創意。”懷特-李的評價之高態度之溫和，讓人很難和電視綜藝節目裡總是一針見血地評價選手作品的那個人聯係起來。

“但是你這裡的材料寫得有些問題，是不是沒實際做過？”

路星一副被揭穿的模樣，點頭，“對。”

懷特-李轉身走向一側比人還高的木質書架，從上麵取下一本厚厚的圖書。這是一本關於服裝麵料相關的專業書，如果仔細看的話，還能發現懷特-李寫的筆記，密密麻麻地列在空白處。

要知道，比書籍更貴重的，是設計師多年的經驗累積。

路星吸了一口氣，克製著激動得要哭的心情，鼓起勇氣乘勝追擊，“我以後也能一直把作品發給你看嗎？”

“好啊，我把聯係方式給你。”說著，懷特-李就在那本書的扉頁上用鉛筆寫上了自己的郵箱地址和電話。

路星如獲珍寶，像是收藏無價古董一般，將書籍和畫冊收回自己的書包。那本書實在很沉，剛悲傷背包，路星感覺肩膀一沉。

和懷特-李告彆，路星走路都是跳著的。

一趟美國行就成功收獲一個世界級設計老師，這彆提有多高興了！

“這麼開心？”何彗想，原來人在遇到自己心愛的事業的時候，都是一樣雀躍而滿足的。

如果不是在大馬路上，路星簡直都想當場跳支舞。

“學好了，我下次就能給你設計了呀。”她狡黠一笑。

“免費的？”何彗追問。

“那不可能，親姐妹明算帳！”路星義正言辭，“頂多給姐姐你打個折吧。”

何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