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他手機那一秒,明顯感到男人身子僵硬了。
曲疏桐盯著他沒動,二人四目相望,誰也沒動。
幾秒後,她弱弱無辜道:“我看到消息了,卓榮今晚真的要傷你。這條喪家之犬!他還想殺你呀!”她語氣不忿了起來。
卓楓望著她不斷深呼吸的臉,還咬著的紅唇,徐徐輕笑了聲。
“笑咩??”曲疏桐又去拿他的手機。
卓楓合下眼瞧胸膛上距離頗近的腦袋,她的呼吸敷開在他的肌膚上,有些灼熱感。
他把手機給她,又解了鎖,一邊扯被子蓋住她裸露在空氣中的單薄香肩一邊說:“彆罵人。”
“那隻狗要讓我當寡婦了我還給他留情??!”她氣得捶床,盯著手機裡保鏢給他的消息繼續罵人。
卓楓樂了一記,把委屈又生氣的人圈在懷裡哄,“不是留情,是我們這麼漂亮的曲小姐,不適合罵人。”
曲疏桐一身的氣焰驀然被剝落成泥,整個人都有些羞澀溫柔了,但也是也隻是幾秒,她又忍不住說:“可那隻狗太狠了,我恨死融遠了。”
“我會給你報仇的。”他輕撫她的腦袋,跟哄小孩兒似的,“桐桐乖,不氣。”
曲疏桐不懂,揚起了腦袋,“什麼叫給我報仇?不是給你自己報仇?”
卓楓眼裡生起一簇笑,雲淡風輕道:“讓你生氣了,他就該死。”
“哦,好,對,他該死。”
因為這岔,兩人都沒有闔眼了,裝睡也不自在了。
曲疏桐索性就那麼靠在他懷裡和他蓋棉被聊起了純潔的天,“卓先生來幾日?年會完就走嗎?”
靜謐到被雨聲灌滿的房間裡女孩子的聲音顯得很小,像夢囈耳語。
偏偏兩人就同床共枕,她就是在他耳邊說的話,自然是字字清晰。
卓楓聲音也低,薄唇輕撚,溢出絲絲磁性的聲音:“你如何打算。”
“嗯?真的要我回去麼?”曲疏桐定睛望著近在咫尺的一麵側臉,自己一臉眷戀紐約的臉色,“安排好了?”
男人垂下眸,一下對上了她濕漉漉在濃密夜色裡也依然泛著光澤的一對狐狸眼,“反悔了?”
曲疏桐立刻搖頭,生怕他真貼心地留她在美國,不再要她新年同他回國接任他香江公司空缺的首席助理一職。
曲疏桐三年前研究生畢業後入職卓氏集團美國紐約分公司,做了一年副總經理總秘後因為一次工作的出色,被來出差的卓楓調到了總裁辦首席助理一職。
這一次職場上的飛升讓她和這個原本很遙遠的卓氏幕後大總裁有了質的熟悉感。
所以這兩年,她是他放養在美國的首席助理,權力很大但自由自在,全公司連副總裁都羨慕她,調侃她卓楓不在她就是王,尤其這一年知道他們在談戀愛,有時候都直呼卓太太又來上班啦,全公司最敬業。
但是過幾日新一年的開年後,國內總部他原本的特助升職了。卓楓幾個月前來出差時同她講了這事,他邀她回國接替那個空缺的特助位置,但曲疏桐欲望平平,並不想回國。
彼時她完全是個眼裡清澈得毫無雜念全是各種職業美夢的女孩子,覺得她在美國已經混到這個位置了,還費心思回國做什麼?
固然卓氏集團的全球總部在國內香江,當那邊的總裁辦首席助理已經屬於領導層了,假以時日還能拿到卓氏的股份,但她想在美國再爬得更高些。
其實公司裡的人都覺得首席助理應該已經是她的終極夢想,實際絕不是,她出身不低,這怎麼可能是她的目標。
她也不想讓卓楓覺得她很輕浮無職業目標,隨便一招手就立刻隨人走了,所以她拒絕了。
但是此一時彼一時,計劃總是旦夕變遷,才幾個月工夫,她就有了強烈的需求要立刻回國工作。
恰好一月前卓楓再次詢問了她回國的意向,她就含含糊糊地表示,也不是不行。
他回了句好,過後他們就沒聊過這個話題了。
“隻是有點舍不得,我在紐約待五年啦,都不知道可不可以重新適應香江的生活。”曲疏桐故作矜持地說,又點到為止馬上換了話題,真怕他成全她留在這裡,“你幾號回?我是元旦後上班麼?”
“等你,隨你。”
“啊?”她眨巴著一雙大眼睛透著茫然的光看著他。
卓楓倒是一臉的平靜:“同我一起飛回去,坐我飛機。”
“……”
曲疏桐不理解為何要一起,“為什麼?你給我報銷機票不行嗎?還要等我做什麼?同你唔熟啊卓先生。”
“這一年,我都不在你身邊,桐桐,我們是不熟。”他忽然道。
曲疏桐不噎住,轉動的眼珠停止了遊蕩,默默地將他的側臉圈入瞳孔。
輕輕慢慢的男聲似雨後起的夜風,不輕不重落地:“回國你就知道,這些都是女朋友的,正常待遇。”
曲疏桐頓了頓,不是驚訝,而是有些尷尬,她想起來他剛剛提起但是她裝睡躲過的話題。
她悠悠地往後靠,動作很輕地躺下,想要繼續裝睡,可是誰承想,完全躺下的時候脖頸下忽然壓到一隻手臂。
曲疏桐一下子彈了起來,但是又被一陣黑夜由上而下覆蓋,像是整個紐約黑夜都將她淹沒一樣。
“啊……”接著她的尖叫又戛然而止,因為感覺自己脖子上有急促的呼吸深切地拂過,一陣一陣,第一下就讓她覺得自己肢體有一寸被熔化,兩下,她覺得自己心跳頻率都完全亂了套了馬上要呼吸衰竭。
“躲什麼,睡不著我們就來聊聊吧。”滾熱的嗓音此刻在她耳廓邊如流水淌過。
曲疏桐徐徐躺平,努力放鬆下來。
卓楓:“我們,在一起也一年了,你怎麼打算的,桐桐。”
曲疏桐邊緩和著紊亂的呼吸,邊回話:“你什麼打算你就講呀,我是你女朋友你也是我男朋友呀,為什麼要我來講呢,不公平,你先講。”
低低散漫輕笑彌漫在她耳邊,曲疏桐覺得自己也挺聰明的怎麼在他的笑意裡顯得自己那麼傻。
“原本我們距離遙遠,在不在一起,其實差不多。本質上,女朋友的名頭更多的是我搪塞家中的工具。”
“唔。”
“但我早晚還是要結婚的,桐桐。”
“嗯。”
“不如返港後同我一齊生活,我哋過兩年就結婚。”
不如回港後和我一起生活,我們過兩年就結婚——曲疏桐今晚第一次聽他講粵語,就說了這麼一句。
磁性嗓音在雨夜劃過耳廓、心尖,讓她靈魂都發顫。
“哦~”她心想,難怪他會願意上她的床,會第二次意亂情迷和她亂來,打的是個,反正他會負責的心思。
“可我,不是很想結婚。”她說。
卓楓:“為什麼?”
“卓先生覺得,同我有感情麼……”
夜色忽然極致地安靜了下去,好像連雨聲都在某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
曲疏桐知道沒答案,沒等,徑自說:“我覺得,同你沒有感情。”她很認真地望著他的眼睛,“我不知道你挑選結婚對象的要求是怎樣的,但我,我覺得感情是其中之一要考慮到的,而你我的關係,你講過,你欣賞我,隻是欣賞,而我,充其量,這兩年隻是同卓先生熟悉了些。”
她濕漉漉的眼睛裡飄著真摯的光,語氣像在耳邊耳語,從身到心的真誠,雪白通透的巴掌小臉在這個雨夜裡渡滿了美感,拒絕人時還濃烈不已的強烈美感。
卓楓也知她口中的每一個字都是實情,關於他們之間,沒感情這個事。
“是我不好,對不起你。”他說。
曲疏桐一隻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一隻手捂住他的唇,嘴巴小聲含糊地咕噥:“我不是那個意思。”
卓楓手裹住她的幾根手指,圈在掌心揉:“那你想如何?分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