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頭,下巴往浴室裡抬:“你說這怎麼辦,完全透明的。”
“我覺得肯定有什麼機關。”雖然這裡沒有攝像頭,他卻莫名其妙比在鏡頭下要緊繃得多,“但我就是沒找到。你說要不要聯係工作人員換個不是透明玻璃的房間?剛那前台不是認出我了嗎——”
他還沒說完,啪一聲,衛生間突然陷入黑暗。
遊暝毫無征兆把燈關了。
他竟然把燈關了!
黑暗讓兩人呼吸交織的聲音變得格外清晰,遊霽肌肉瞬間繃緊。
他近乎應激地撕下錄節目的表麵偽裝,聲音又低又急:“遊暝,你又想乾什麼?”
啪,燈再次打開。
遊暝抬手按下另一個開關。
鏡前小燈亮起,他又關上,再按下並排的第三個開關。
這下,浴室的透明玻璃緩慢地轉動,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磨砂霧化玻璃。
“幫你找所謂的機關。”遊暝這才說,聲音平靜冷淡,“不然你以為我想乾什麼。”
“……”遊霽喉結尷尬地滾了下。
遊暝鼻間發出一聲輕嗤,或者是輕笑,遊霽判斷不出來。
這把他昨天被強吻的怒火再次翻了出來。
但他汲取上次的經驗,不想挑釁遊暝,也不想和遊暝在沒有鏡頭的情況下久待,冷哼一聲就轉頭轟人:
“沒以為什麼。我要洗漱了,麻煩你出去吧遊導。”
遊暝也沒再說話,立馬就出去了。
遊霽不爽地開了換氣扇,想把遊暝剛剛的存在感散去似的。然後脫下衣服,光腳踩進小浴室。
洗澡時他一直在發呆,所以後麵遊暝去洗,他才發現這玻璃雖然能高科技地從透明變成磨砂霧麵。
卻仍能看出人影。
是那種隱隱約約的人影,顏色朦朧到像嵌在玻璃裡,但輪廓卻非常清晰。
遊暝寬肩窄腰的身材線條就這麼撞入遊霽眼簾,遊霽竟覺得有些陌生,總覺得比以前更健美性感——他的意思是大眾客觀審美的健美性感,就一直看著。
等遊暝一隻手撐在玻璃上,滑過一道道水痕,他才移開視線。
遊暝很快洗完出來,不知去包裡翻了什麼又走進衛生間,遊霽正疑惑著,就聽到他叫自己名字。
“遊霽。”
遊霽鼻間擠出一聲嗯。
“過來。”
遊霽看了眼攝像頭,硬著頭皮,再次走進衛生間。
遊暝頭發還很濕,沒戴眼鏡,在衛生間昏黃的燈光下,冷峻的臉看著柔和不少。
可一開口又是極為冰冷的聲音:
“你脖子怎麼回事。”
遊霽一愣。
他後頸偏上方確實有一道很小的傷口,出席活動時不小心撞到了牆上的銳利木角,但他留著狼尾發型、發量又多,更何況傷口已經開始結痂,哪怕是紮起來也絕不會有人看到。
遊暝怎麼……
隨即他反應過來了,眼底迅速覆上層羞惱憤怒:
“你看我洗澡?”
他既然可以透過玻璃看到遊暝的人影,那遊暝之前自然也能看到他的。
因著傷口還是有些痛,遊霽衝澡會不自然地低著脖子。儘量避免碰水。
遊暝不知是觀察了多久,可能就推斷出來了。
越想遊霽胸口越起伏的厲害。
“怎麼弄的。”遊暝無視他的憤怒,以為遊霽是今天意外受的傷,手裡拿著管小藥膏,
“轉過身看看。”
“看你大爺!老色批嗎你!”遊霽直接低聲罵。
遊暝笑了。
笑得發尖的水滴都落下來,滴到鎖骨。
遊霽意識到自己突然的失態和激動,深呼吸一口氣。
不行。
從他和遊暝見麵起,他的情緒就很容易起伏。
但是他能不起伏嗎?
在這種莫名其妙的雙人檔節目。
接近四年未見。
無人知曉的初戀與前男友。
最開始他就被按在了台球桌上,卻又被迫進行了兩天心平氣合的瑣碎互動與同吃同住。
麵對鏡頭,他要裝。
麵對遊暝,他也得裝。
沒有人能感同身受遊霽的心情。
說實話他自己都捉摸不透。
趁著這會兒,他覺得有些話無論如何得說:
“遊大導演,這節目雖打著cp旗號,但那是讓觀眾自己摳的。我們稍微裝裝客氣,合作合作就得了。”他輕聲,“沒必要每件事都這樣。”
衛生間氤氳著極重的沐浴露的味道。
瓷磚地板濕漉漉的,晃著兩道人影。
沉默了一會兒後,遊暝問他:
“這樣是什麼樣。”
漠然的語氣。
遊霽的手指握成一個拳。
“遊霽。”
遊暝目光定在他嘴唇上,像隻俯瞰著獵物的狼,表情卻極淡:
“你應該慶幸直接就是在錄節目,我還能和你裝客氣。”
遊霽的拳微微顫抖。
遊暝好像耐心頓失,說罷就直接走出衛生間。
鏡頭裡再次出現人影,好奇的網友終於又聽見了交談的聲音,
是遊暝好像客氣友好又好像強硬難拒地說:
“這兒光線不好,出來,我給你塗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