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瞪著小眼。
小眼是那翻白死魚眼。
哦,是他前些日子下山買的草魚苗。
這些日子忘記喂草了,這時就逮著他身上咬。
不過他現在是大當家了,就可以指使下麵的人乾活了。
水裡有魚兒作伴,霍刃也不想那白白的梨花帶雨的小哥兒了。捉魚逗魚,一池塘的魚兒快被他玩死翻肚皮了,體內的藥效終於在他可控範圍內了。
正當他準備起身出魚塘的時候,門前小路上,一個身影貓著步子朝他屋裡走去。
那人進屋前還特意朝魚塘掃了眼,像是確定人還在魚塘,才敢進一步朝屋子走去。
牆角根兒縮著的時有鳳,自然聽見屋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是那種刻意收斂的,做壞事的腳步聲。
時有鳳哪能從腳步聲能猜出人心思呢,隻不過他現在草木皆兵杯弓蛇影。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他心跳如鼓,手裡握著門杠,像是握著救命稻草一般。
他緊緊盯著破爛的大門,直到那瘦弱的人影投映在門口裡時,他鼻尖的冷汗順著淚珠進了嘴角。
眼裡滿是絕望時,門外傳來一聲大喝。
“乾嘛呢乾嘛呢。”
“當老子死了?”
門口影子嚇得一跳,弓著身子逃跑,窗外是驚慌的腳步聲,時有鳳莫名鬆了口氣。
“王麻子,你給老子站住。”
“貓著身子老子就不認識你了?”
門外逃跑的男人驚慌求饒,“大當家的,我隻是想你們要不要洗澡水啊。”
霍刃三兩步走近,一身水跡啪嗒啪嗒的砸在石子路上,對麵男人像是看見血珠似的,連連後退。
“老子現在就送你喝我的洗澡水。”
一腳就把人踹進了魚塘。
噗通一聲,男人驚慌喊救命,撲騰中喝了好幾口水。
結果一旁青蛙咕呱咕呱叫了幾聲,王麻子站了起來,水剛剛到他肩膀處。
幸好幸好,隻喝了幾口泥水。
霍刃像是明白他想什麼,一臉苦惱道,“對不住啊,兄弟,我每晚起夜,都是站在路上往魚塘裡尿。”
王麻子惡心的一激靈,“怎麼可能,距離一丈遠!”
霍刃解開褲腰帶,作勢掏東西就要證明。
王麻子見狀趕緊求饒,這人比土匪還土匪,比土匪還混不吝。
屋裡的時有鳳聽見這動靜,對霍刃的印象在“大黑熊”上又加了寥寥幾筆——邋裡邋遢的大黑熊。
不過,大黑熊能跳進魚塘裡去火氣,時有鳳極度緊繃的神經還是得到了一點點的緩解。
甚至還有點感激。
可是,要不是他派人把自己擄來,他根本不用遭這些罪和擔驚受怕。
想到這裡,時有鳳又忍不住的流淚。
他默默哭的厲害,無聲裡嘶聲力竭,發泄一天的驚惶擔憂,全然沒聽見霍刃進了門。
霍刃一進門先是看眼床,沒人。
再聽見了細微翕動鼻尖的滯澀聲,朝門角探頭,月色從破窗落下,那有個蜷縮在地上的小哥兒。
哭的濕漉漉的,也真是白。
像是奶白奶白的小貓咪。
“去床上睡。”
霍刃冷不丁開口,正哭的起勁兒的時有鳳嚇得哭嗝都出來了。
“嗝~”
抬頭兩眼汪汪又怯怯防備看著霍刃。
霍刃蹙眉,一貫不喜歡這種嬌滴滴的哥兒,問就是麻煩。
“不要我說第二遍。”
冷聲戾氣的,時有鳳縮了縮脖子,小聲哽咽道,“我,我沒聽清。”
“去床上睡!”
時有鳳怕啊,但還是抖著雙腿照做。
不過他慣會給自己找放鬆的點,這人惡聲惡氣的說不要說第二遍,但是他剛剛就說了第二遍。
時有鳳上了床,鞋襪也不脫,霍刃看了眼也不甚在意,時有鳳一點點縮在角落,又拿被子緊裹著全身隻留一雙戒備的眼睛看著他。
霍刃懶得理他,大半夜在池塘泡精神了,也沒什麼睡意。
於是,翻箱倒櫃找出刨子、木塊、鑿子、鋸齒等工具,一股腦的全都堆在門口。一腳踢了踢搖搖欲墜的木門,扯著仍舊高高頂起的褲-襠蹲下,開始修大門。
他光著膀子背對著屋裡,手臂拎著鑿子把木塊鑿的嘩嘩響,手臂牽著肩背肌肉,一揚一收小麥色腱子肉雄健的水光發亮。
時有鳳隻匆匆掃了眼就怕。
換做平時,見男人裸露身體,小哥兒定是麵紅耳赤。
但時有鳳此時隻有膽戰心驚的害怕。
村裡時不時有狗叫聲時遠時近,說明……附近有人在探近又遠離。
不過聽著門口叮裡哐啷的修門聲,大黑熊蹲在門口隔絕了村裡時不時叫喚的狗聲,時有鳳又有種莫名其妙的安心。
就這樣矛盾拉扯中,疲憊至極的時有鳳竟然縮在牆角,裹著被子睡著了。
夢裡他又回到了時府,然後把手裡的金釵給了他娘。
這金釵有仙人法力保護,他娘的病情也會被這沾有仙氣的金釵給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