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希望夫君日日與我相伴(2 / 2)

從前因與綰姑娘多說一句話、多看一眼的世家子弟,哪怕是二公子與三公子,都被主子記恨在心,如今綰姑娘可是主子的“夫人”,他怎麼就忘了這一茬!

屋內隻剩兩人。

裴慎斂眸啜了口茶,漫不經心道:“沒什麼不能說的,豪族大戶難免引人注意,家母那時年輕氣盛,得罪過不少人,在我幼時,仇家混在一群山匪中將我擄去,”他見她放下銀箸,口中的食物咽下,這才繼續說道,“那地方沒什麼能吃,隻有一些腐爛的碎肉……”

話音剛落,沈稚隻覺心口一陣惡心難受,她捂住嘴唇,艱難地忍住想吐的欲望,烏潤潤的眼底都滲出了淚水。

裴慎給她遞了杯茶,“嚇到你了?”

考慮到她還在用膳,其實他已經隱去太多細節,那些過往,夜夜都是他的噩夢。

沈稚聞言忙搖頭,就著他手裡的茶水喝了半杯。

其實比起惡心,沈稚此時更多的是無措,怕他看到自己的反應會失望,以為自己嫌棄他,也心疼他過去的經曆,不知該如何安慰。

“我是不是提起你的傷心事了?”

裴慎搖搖頭:“事情過去這麼多年,早就忘了。”

他凝視著麵前一雙蒙著水霧的小鹿眼,輕易能夠分辨出她眼底異於旁人的情緒——

旁人提及這件事時,是獵奇,是鄙夷,是眼睜睜看著天之驕子墜入泥潭的隔岸觀火與幸災樂禍。

而她完全沒有。

似乎,她也並不是那麼的難以接受。

所以從前,她到底在怕他什麼?

如今她已經是他的妻子,往後也再不可能屬於他人,如果可以,他不介意將真實的自己一點點剖析給她看。

如若失憶的綰綰可以接受這樣的自己,那麼從前的沈稚為何不能接受裴慎呢?

思忖間,手背倏忽覆上一抹溫熱。

沈稚想了一肚子的話,最後摸摸他的手背,結結巴巴地寬慰:“你……你彆害怕,如今你生意紅火,手下的護衛又都那麼厲害,定然可以護你周全。還有這些山珍海味,如今你也是想吃什麼便吃什麼,再沒有人能逼迫你了。”

難怪先前總覺得他的麵色其實是有些蒼白的,甚至是陰沉的。常年茹素,臉色又能好看到哪去?

裴慎垂眼看著那隻綿軟小手,笑了笑:“我明白了,多謝綰綰。”

如若他沒有算錯的話,這應該是第二次,她主動來碰他的手。

本朝風氣還算開放,沒有那麼多男女大防的規矩,所以像先前沈稚的及笄禮,世家貴女們隔著一道簾門成群結隊來瞧他們兄弟仨,這樣的事並不罕見。

但男女授受不親是自古傳下來的道理,高門閨秀還是很避諱私下與男子見麵或共處一室,遑論肢體的接觸。

即便從前與裴二、裴三再交好,沈稚的一舉一動也絕對止乎禮數。

他倒也算是第一個,與她有過親密接觸的男子。

沈稚不知他心中所想,意識到自己還抓著他,也是這時才留意到男人手背的溫度燙得出奇。

她像是被電到似的訕訕縮回手,強忍著心慌,趕忙找補,眼瞳轉了轉,見桌上這道蓮子百合湯很是清爽,便給裴慎也舀了一碗。

裴慎眸光沉炙,欣然接過。

桌上安靜了一會,沈稚撚了撚手指,感覺那熱度漸漸地散了,翻湧的心緒才慢慢平複下來。

“對了,”沈稚想起先前一直想問的,“我還沒聽你說過,家中是做什麼生意的?”

夫君在外奔波,她作為妻子,不說幫上忙,至少不能對家中產業一無所知,趁著休養這段時日,倒是可以學著打理一些簡單的事務。

“茶葉,瓷器,布料,藥材,珠寶首飾,酒樓客棧皆有涉及。”裴慎神色坦然。

聽到茶葉二字時,沈稚就已經睜大了眼睛,再聽到後麵這一長串,她更是驚得手中銀箸險些沒拿穩。

難怪先前那些鋪子掌櫃隨隨便便送來的衣裙首飾都是雲錦蘇繡、赤金點翠,就連衣裙上遍布的珍珠,也都是最好的東珠。

沈稚下意識逡巡一圈屋內的擺設,心道這些家具擺件怕隻會比她想象的更加貴重,一處小小的莊園就已如此,說不定外頭像這樣的莊子還有百十來座。

夫君……果然豪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