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夫君,我有些熱(2 / 2)

這應該算是頭回同床共枕吧,也不知夫君知不知道她睡相難看,沈稚覺得,還是在他心裡留個安安靜靜小淑女的形象比較好。

她不敢翻身,甚至不敢大口呼吸,但因大病初愈,身子容易乏累,很快也就進入了夢鄉。

燭火燒了滿夜。

再睜眼時,天已經大亮。

沈稚眨眨眼睛,呆呆地發愣,許久之後意識回籠,才開始冷靜地複盤自己此時的姿勢。

她好像……跨在夫君的腿上?

還摟著他的腰!

臉蛋就貼在夫君的胸口……

她竟然還是……輕薄了夫君。

沈稚一時間有些喘不上氣,她冷靜下來,尷尬地收回腿,緩緩將他腰間的手臂拿開,然後若無其事地離開男人的懷抱,翻個身,保持呼吸均勻,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

裴慎在這時候慢慢睜開眼睛。

他從很久之前就派人留意她,清楚她的所有喜好,調查過她交往的每一個人,連她下意識的各種小動作都深諳於心。

唯獨不知道,她閨房裡的這些小毛病。

例如,她睡覺一定要抱著東西,喜歡踢被子,喜歡到處蹭,喜歡往暖和的地方鑽。

昨夜因他占了一半的被子,她兩臂空空,找不到依托,隻能來抱他。

裴慎唇角彎起,指尖揉了揉太陽穴。

沈稚聽到身後的動靜,緊張得手心直冒汗,隨即故作鎮靜地轉過身,裝模作樣地揉揉眼睛,拿迷迷糊糊的聲音問他:“夫君醒了,幾時了?”

裴慎聽了一夜更漏聲,再看眼外麵的天色,估算道:“大約辰時過半,還睡嗎?”

沈稚醒了醒嗓,“不……不睡了,我一向都是辰時前就起身用膳了。”

刻意解釋一句,生怕人覺得她懶怠,好在這是在外頭住,一般的大戶人家哪裡容得兒媳疏懶至此。

裴慎聽出她的心思,溫聲道:“你如今尚在病中,調養身體才是首要,何況即便是在家中,家母對你也十分喜愛,晨昏定省這些小事上是決計不會與你計較的。”

沈稚稍稍放心下來,轉過身恰好對上他沉淵般的眼眸,心臟竟無端狠跳一聲。

隨即又看到他眼中輕微的紅血絲,才將方才那一瞬的惶惶壓下,想起自己昨夜的不安分來,訕訕笑了聲:“夫君可是沒睡好?”

裴慎笑了下,“的確沒睡好。”

沈稚張張嘴,麵頰透出薄薄的緋色:“啊?”

她還以為他要說“還好”,給她個台階下的。

裴慎閉上眼睛,沉鬱的眉眼鬆弛下來,長出一口氣,“不過已經是這十幾年來睡得最好的一次了。”

沈稚再次愣住,怔怔看著他。

裴慎自從被擄去匪寨,與那群亡命之徒日夜周旋,神經時刻緊繃到極致,從未有所放鬆的時候,以至於回府之後,整個人幾乎處於警惕至瘋魔的狀態。少年時落下這病症,此後從未睡過一個安穩覺,即便找到詹正獻,也僅僅是緩和一二,不能根治。

聽雪山莊幾日,大概是他這十餘年來最舒坦的一段時光。

溫香暖玉入懷,見她在自己身邊笑靨如花,聲如甜糕柔軟,那些蛛網般纏繞著揮之不去的痛苦慢慢地就消散了,甚至第一次感到有種塵世的幸福圍繞著自己。

即便這是一場謊言編織的夢,也讓他甘之如飴。

可這輕描淡寫的一句,在沈稚眼中又是另一番解讀。

夫君人善被人欺,不僅在家中受儘冷眼,這些年來又獨自經商,各地闖蕩,奔波受累,枕邊連個暖心的人都沒有……如此想來,就更是心疼他。

沈稚往他身邊靠了靠,輕輕說道:“也許我這次失憶,正是老天爺眷顧,讓我重新認識夫君。我雖無用,這回墜崖又給夫君添了許多麻煩,承蒙夫君不棄,還如此一心一意地待我,我自然也願意對夫君掏心掏肺,夫君往後遇到不開心的事,儘管同我說,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也與願為夫君排憂解難。”

她這番話說得極為誠懇,裴慎自然是相信的,但建立在失憶的基礎上,往後能否兌現就未必了。

裴慎自嘲地笑了下,眼神卻是認真:“綰綰,你可彆騙我,你說什麼,我都會當真的。”

沈稚心下一急,忙抓住他的胳膊,“我說的都是真心話,夫君待我好,我便待夫君好,夫君若是不信,若是不信……”

她腦海中亂糟糟的,不知如何才能證明自己,腦中一熱,忘記思考,就鬼使神差地湊上前,輕輕吻在了他的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