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局開始前，陶知意叮囑過他們，不要選臉上有刺字的人，東霖在人群中選了個麵容蒼白的瘦高男子。

那人看上去沒有其他魔族凶狠，但眼眸黑中透金，在踏入鬥場的瞬間，圓瞳緩緩收縮，變成了深金色豎瞳。

圍觀魔族哄笑，“真有眼光，挑了這個不要命的家夥。”

東霖手握彎刀，不安地回頭看了眼哥哥。

曼羽道：“明灌，魔族和蛇族的混血，那家夥每次蛻皮都會變得極具攻擊性，是個瘋子。”

令玄冷笑：“不同種族本就血脈相衝，他父母隻圖一時歡好，他們的子孫卻要承受妖血與魔骨相斥帶來的痛苦。”

曼羽微頓，“尊上，那家夥不好對付。”

“他們自己選的人。”令玄並不在意，“咱們隻是來看戲的。”

東霖的手心已經滿是汗水，在對麵陰冷目光的注視下，她的心臟上好似被毒蛇緊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她曾經多次下山遊曆，也斬殺過在人間作亂的妖魔，但和那些叛出魔界的小魚小蝦比起來，眼前才是真正的“魔族”，但從外表看不出一點暴戾的跡象，偏偏卻又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但她不能怕，若是第一局失利，哥哥和陶姑娘隻會更加緊張。

“遠來是客，百招之內，隻要你還能站在台上，就算你勝。或者，你主動認輸也可以。東城的規矩就是沒有規矩，不講究你們人類的點到為止，隻要人活著就行。”

藺瑤說完，舉起雙斧相擊，金屬碰撞出震耳的聲響，這是戰鬥開始的號角。

明灌將身一扭，雙腿未動，上身自腹部起無限拉長，蟒蛇出洞般衝向東霖，口中露出兩顆尖牙。

東霖被這陣仗嚇了一跳，躲閃不及，隻得拿彎刀去擋，獠牙嗑在劍刃上，發出清脆一聲，明灌絲毫沒被影響，稍一用力，東霖便被壓的屈腿半蹲下去。

才一招，她便有些招架不住。

陶知意為她捏了把汗，聽到有人叫他“明灌”，便將此事反應給係統，讓它查一查對方弱點。

【係統：明灌，妖魔混血，母親是蟒蛇，死於天幕坍塌之時。】

說了好像沒說。

陶知意想了想，如果是蛇類的話，火攻會更有效些。

她翻出兩枚火石，握在掌中。

眨眼間，東霖已在他手下過了五十一招，胳膊上被劃出一道血淋淋的傷口，彎刀卻連明灌的衣裳都沒能碰到，而他僅僅用了上半身攻擊，下盤穩穩地站在原地，未曾挪動過半分。

行至六十招，東霖越發吃力，躲閃的動作慢了下來，有一瞬間明灌的蛇牙離她的喉嚨近在咫尺。

東霏急得走上前去，卻被藺瑤阻擋：“場外乾擾，默認你們認輸。”

六十七招，明灌眼眸翻白，豎瞳完全被眼白覆蓋，腳下也跟著挪動。

“那小子瘋了。”

“又開始了，他脫皮時也這樣。”

“他失去理智了……”

議論聲傳來，陶知意攥緊火石，緊盯著東霖的動作。

明灌來勢洶洶，直擊她的心臟，如此至關緊要的時候，東霖的彎刀脫了手，落在地上，她來不及去撿，隻能在明灌的眼白中映出自己麻木而絕望的模樣。

早知道不該來的，怎麼能在哥哥麵前受傷。

胳膊的傷口隱隱作痛，這驚人的咬合力，就算她不死，以後怕是也要廢了。

她放棄掙紮，閉上雙眼，明灌的氣息逼近，陰冷潮濕，是死亡的味道。

然而預料中的重擊並沒有降臨，隻見眼皮外紅光一閃，東霖的臉頰感受到了滾燙，她以為是自己的血，睜開眼，卻見周圍完全著了起來，形成四麵火牆，將她包圍起來，明灌驟然停住，眼眸恢複正常，身體緩緩恢複成原來的模樣。

陶知意攤開手掌，掌心還殘留著火石的痕跡。

人群躁動起來，藺瑤環視一圈，鎖定在她臉上，“我說過，有人乾涉，視為你們認輸。”

“那就認輸好了。”

陶知意握拳，漫不經心地說。

樊小天暴起，“你怎麼敢！”

不等陶知意回他，東霏大步邁過來，從背後將他踹倒，“你怎麼敢讓我妹妹替你送命！”

他不結巴的時候倒有幾分凜冽的帥氣，陶知意後撤兩步，欣賞東霏暴打樊小天，並伸出胳膊擋住要去勸架的金赤。

等樊小天被揍得鼻青臉腫，她才收回手，讓金赤去把東霏拽開。

被暴打的樊小天掩麵趴在地上，身後是暴怒的同門，麵前是嬉笑嘲諷他的異族，他咬著牙，殺心瞬起。

但以他的修為，約等於鹹魚撲騰尾巴，連翻身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