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雞肉片全部炒乾後,盛到木碗裡晾涼,他又將裡裡外外鍋洗乾淨,準備最後的燒開水。
灶口裡塞好柴火,蓋上鍋蓋。
齊滄將還在轉悠的兄弟二人趕去睡覺,又看了看木桶蓋子的熟桐油已經乾得差不多了。
他又將牛車上的東西清理了一邊,讓重量分布得均勻一些,擺放得整齊一些,感覺應該沒什麼了。
村子裡隱隱約約還有吵鬨聲,但他們的院子裡已經完全安靜下來。
齊滄將院子裡的蘿卜菘菜用麻袋裝了一麻袋,收了進外置空間,再多了就塞不進了。
現在空間已經塞得滿滿當當了,隻能溜縫塞些小東西進去。
“咕嚕咕嚕……”鍋裡的水在快速蒸騰著熱氣,齊滄將四個木桶洗刷乾淨。
用木瓢將滾燙的開水舀進木桶裡,兩隻木桶將一鍋水分了乾淨。
灶口的下柴火灰已經多到裝不下了,齊滄用簸箕將柴火灰全部挖出來,這才重新架好柴火,準備再燒一鍋水。
木桶蓋子已經乾透,時間也已經來到了淩晨,齊滄將稍大的木桶蓋子蓋在木桶上。
等待最後一鍋熱水的時候,他將烙好的餅子用乾淨乾燥的麻布包好,再將涼透的雞肉片、雞油渣、炒好的油茶麵全部分出三分之一,用油紙包好塞進外置空間。
剩下的三分之二,同樣用油紙包好,外麵再用麻布包起來,放在背簍裡。
雞油還沒凝固,先放在桌子上,明天一早再拿走,剩下的鹽與豬油罐子全部帶走。
……
天色蒙蒙亮,隨著公雞高聲打鳴,寂靜的大田村再次陷入喧囂熱鬨中。
一刻鐘後,隨著一聲吆喝,牛蹄聲響起。
“等等——”很快便在村口的空地裡聚集了牛車、驢車與板車。
齊大三兄弟、齊老二一大家子、齊大春三兄弟等齊姓族人共七戶人家,以及齊外加村裡的獨戶沈鐵柱沈獵戶一家子、李寡婦一家子。
九戶人家,老老小小一共七八十人,超過15歲的都算壯年勞動力有二十多個,算不大不小一個隊伍了。
“真的走了?大春家的……”
“是,對了,你們機靈點……最近找幾個小孩去大路上看看,要真是征兵來人了,千萬彆停,趕緊藏起來。”李秋娘囑托道。
她愈發覺得這征兵不遠了,可這王氏任她怎說,就是不願意挪動,她也沒法子,隻能儘人事看天命了。
王村長在村口抓著齊大的手,熱淚盈眶道:“老齊啊……你們可一定要好好的……”
往日他們齊王兩大姓再多爭吵,這回兒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摒棄前嫌。
越想越難過,王村長嘴巴緊縮,淚珠從眼眶潸然滾落。
“村長,你這……何不跟我們一起走呢!”齊大紅著眼眶,歎息道。
昨日見村長那般上心,還以為他會下定決心一起走,沒成想他們還是不願意挪。
王村長搖搖頭,他們王姓世代都在大田村,能逃去哪裡呢。
再說了,以前也不是沒試過征兵,大不了就逃進山裡。
齊滄見齊大停留得夠久了,便催促道:“大哥……”
“好,”齊大也不繼續念叨了,他們王姓的確實跟他們不一樣,他們本就是逃過來,根原本就不在這,要離開也相對比較容易。
“走了——”齊大放聲喊道,手裡的鞭子一揮。
“路上小心,”王村長眼眶濕潤,此去一彆,恐怕此生再難相見了。
齊滄:“村長,我聽人說,征兵可能晚上悄悄的,你們多加小心,最好這幾日就往山裡躲一躲。”
哪怕不合理,齊滄還是開口暗示提醒了幾句,再多的他就沒法說出口了,難道要說他知道今晚征兵的就要來了,15歲以上的漢子全部都被拉走了?
“嗯嗯……好!”王村長見齊滄說得很鄭重,確實也把這話放心上了,不管怎樣,能躲起來還是先躲起來。
牛車慢慢拐進大路去,落在後麵的人力板車緊緊跟著,乾燥的地麵被車軲轆碾出大量灰塵。
齊大不斷地扭頭往後看,直到再也看不到人影。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再困難,隻要家在一切都會好起來,往後卻……
難以抑製的抽泣聲從牛車內傳出來,一時間,齊大這當家漢子也跟著哭濕衣襟。
而那頭的王村長見遠去的板車連影子都沒有了,這才收回視線。
明明已經快六十歲,腳步還很利索,他得趕緊回去,收拾收拾,即可就往山裡躲上個十來天。
眼下農活也乾得差不多了,全部人都躲一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