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見紓這一走,會議室裡頓時炸開了鍋,大家紛紛猜測秦老師家裡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才這麼急著要走。
“會不會還是之前退婚的事情啊?”也不知是誰,多嘴說了一句。
眾人一想,也不是沒這個可能,雖然之前鬨得難看可秦老師那個未婚夫這幾天不還每天等在學校門口嗎?
混亂中,誰也沒注意到溫楚從桌上拿起什麼從會議室裡追了出去。
秦見紓走得急,接完電話以後腦子就渾渾噩噩的一心隻想著快點回去處理爛攤子,所以就連身後溫楚匆忙追下樓的動靜都沒察覺到。
直到身後傳來清亮一聲喊——“秦老師!”
秦見紓這才停下腳步,轉身回頭。
隻見身後,溫楚手裡拎著一個黑色的小皮包從樓梯跑下來,三兩步就到了她身前,氣息微喘:“你的包忘記拿了。”
很久沒這麼跑過了,沒想到秦見紓會走得這麼快。
看清楚溫楚遞來的東西,秦見紓才發現自己走得太急忘記拿包。
她伸手接過,禮貌地道了聲謝謝,抬頭卻發現對方正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好似有話要說。
溫楚一雙紅唇半張著,眸光沉沉,她好心開口:“你現在的狀態能開車嗎,需不需要我送你一下……”
“不用。”秦見紓忽然生硬,打斷了她的話。
拒絕的姿態乾脆利落,一點餘地沒留,溫楚也因為對方反常的態度愣了一下。
氣氛陡然變僵。
秦見紓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那雙清幽的眸子裡一閃而過幾分歉疚,她放緩語調,又低聲重新回答了一次:“謝謝你,溫楚,不過我暫時不需要。”
*
十一月的天,再有幾天就正式入冬了。
相較雲城濕冷的氣候,今天天氣其實算是不錯的。
從學校出來時太陽西沉,霞雲漫漫,夕陽如酒醉了天邊的晚霞,這會兒地平線儘頭將最後一縷天光吞沒乾淨,拉開了夜的序幕。
秦見紓開車繞了大半個雲城,最後將車子開進靜寧區一處老舊的小區裡。
自負一層乘電梯直接上去,她從包裡摸出鑰匙準備開門的刹那,雙手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頓了兩秒,秦見紓重重呼出一口濁氣,轉動鑰匙打開家門。
滿屋子亮堂的燈光從裡鋪出,照亮昏暗的樓道,除此以外還有一股撲麵而來的煙臭味。
秦見紓柳眉緊皺,沒有出聲。
守在客廳的人聽見開門動靜,立馬起身望向玄關。
老兩口在看清來人是秦見紓以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紓紓,你總算回來了!你都不知道,你要是再不回來他們……”
秦見紓都沒換鞋,直接邁進屋子,環望一圈空蕩的客廳以後,她轉頭看向母親:“他們人呢?”
“走了,說是不好鬨得太難看,讓我們自己家裡好好合計一下。”爸爸在這時熄滅了手裡的煙,雙手撐膝從沙發上站起,沉聲接過她的話。
秦見紓目光匆匆瞥過茶幾上放滿煙頭的煙灰缸,眉頭皺得更深了:“既然這樣,那我去找陳知頌說清楚。”
她提著包,剛進門沒兩分鐘轉頭就要走。
不想身後傳來氣惱一聲怒喝,將她叫住:“回來!”
“說清楚,說清楚什麼說清楚,你跟人家提那樣的條件還有什麼好說的,真是丟臉丟到家了,誰家娶老婆願意娶你這樣的?人家現在願意低頭遷就你,隻要你收回……收回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他們家就不計較,你非不同意。”
“現在好了,陳知頌他媽媽帶著一堆親戚過來退婚,讓我們還錢!”話說著,爸爸一張臉緊皺起抬手捂住胸口,像是氣急的模樣。
站在一旁的媽媽見他這樣,忙慌著將人扶著坐回沙發,順便嘴裡也沒忍住跟著小聲抱怨:“陳家條件那麼好,陳知頌又喜歡你,不知道怎麼就非得鬨成這個樣子了,什麼丁克不丁克的……三十多歲的人了,還想拖到什麼時候……”
客廳的燈亮得有些刺眼,晃得人發暈。
這些或是批鬥,或是抱怨的話語一字不落鑽進秦見紓的耳朵,她低垂著眼眸一言不發,手裡篡緊包帶幾欲嵌進掌心。
沒錯,自己和陳知頌的婚事之所以忽然鬨成這樣,是因為男方媽媽無意間從兒子口中知曉了他們的婚前協議——丁克婚姻,且婚後不與父母同住。
不僅如此,陳知頌還承認在過去幾年裡,他和秦見紓之間有一份關於柏拉圖戀愛的協議。
也就是說婚前不讓碰,婚後不生孩子不儘孝。
陳媽媽聽完全部隻覺得自己兒子是不是腦袋壞掉了,這才發了瘋鬨著一定要退婚。
秦見紓的手又開始不受控製地輕微發抖,心口悶得發慌。
媽媽見她不說話,還以為是剛剛說的話起了作用,遂又多勸了兩句:“你要是真孝順懂事,就趕緊去找陳知頌那孩子好好說說,兩個人把話說開,該讓步的讓步,該改的地方改了,以後結婚了好好過日子,我們也少為你操點心。”
仍是熟悉的家長式操心口吻。
倏爾,秦見紓緩緩抬頭,目光落在那兩個同她血濃於水的人身上。
她強忍住洶湧的情緒,澀澀開口:“還什麼錢?”
秦見紓不記得家裡欠了陳家的錢,就連當初訂婚時男方家裡想要大肆操辦她都沒讓,至於錢,更是一分沒收,現在婚事黃了又有哪門子的錢可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