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蘇易正顯然還沒緩過神來,麵對絲草的“質問”,他竟然語塞了。一直以來,和秋佳乙在一起變得再正常不過。習慣了抽空去幼稚園找佳乙,和那群小朋友一起捉弄佳乙。習慣了有空就教佳乙陶藝,雖然這個學生天分並不怎麼樣,他也樂在其中。長久以來的習慣,讓他一直忘記了去定位他們之間的關係。或許潛意識下他在逃避,逃避這個問題,缺乏那些勇氣,是因為當年的傷痛嗎?
“絲草啊!”佳乙一把拉住了絲草,示意她不要再說了。她抓住絲草的手,微微地顫抖著,無力又堅決,眼神中的慌亂,越是掩飾卻越是明顯。
俊表扶住了絲草的肩,將她拉回來,卻被絲草的手抹去了。這一個輕微的動作,卻讓尹智厚看出了不尋常,他重新審視著俊表和絲草。兩人的神色沉重,顯然不僅僅是為了剛剛發生的事,就連宋宇斌和蘇易正也看出來了。蘇易正和秋佳乙,具俊表和金絲草,一時間,現場的氣氛降至了冰點。
似乎有人注意到了這裡的不尋常,越來越多的目光開始對準這裡。俊表感覺到了不妥,對其他人使了眼色,找了個借口拉起絲草向門外走了出去。
水岩藝術中心門外的路似乎特彆長,絲草的肩膀被俊表拉得隱隱作痛,她的肩傷並不影響日常生活,卻也承受不了用力過度。終於停下來後,俊表轉身看著低頭揉著肩的絲草,忽然意識到了,卻說不出話來。這麼多年來,他總是想儘力彌補當年的傷害,卻也總是功虧一簣。
會館內的音樂聲隱隱傳來,月朗星稀的夜空下,兩人麵對麵站著,一如來時的車上那樣沉默。
“為什麼那樣?”這個問題,像是在問剛才的事,也像是在問之前的爭吵。
為什麼?金絲草知道她今晚是衝動了,在看到佳乙露出和她當年一樣的表情時,她就再也無法淡定,再也無法相信蘇易正了。隻是,這是不是也間接說明了絲草心裡始終存在的那根刺。她當年那樣的經曆,不希望佳乙再去經受一次。那些陳舊的傷痕,總是會在不經意間冒出來,破壞原本的甜蜜,攪亂原本就不平靜的心情。
“具俊表,我說過的,我不想被束縛,我想靠自己完成我的夢想。李宰賀的事,對不起,我沒有要刻意隱瞞。還有,我不行,我做不到,我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佳乙受委屈。易正前輩有他的難處,我知道,可佳乙沒責任陪他這樣耗,如果你還認為該相信易正前輩,那我也沒辦法。或許我們的立場不同,對我來說,我不希望看到我的朋友傷心。我成為具俊表的女朋友之前,首先是秋佳乙最好的朋友。”絲草一口氣說完了想說的話。
“首先?”俊表的神情因為這兩個字瞬間垮了下來,整個人像是被死死地釘在了十字架上,動彈不得,他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這個意思是……秋佳乙比我重要?”
話說出口,金絲草就後悔了。一直以來憋著的話沒有經過大腦衝口而出,最壞的結果,就是像現在這樣吧。她低著頭,猶豫著該怎樣解釋那句言不由衷的話。可這樣的沉默,在俊表看來卻像是默認,他沒有再說什麼,黯然地轉過身走了。
昏暗的燈光下,周圍靜悄悄的,那個高傲卻又受傷的背影,此刻深深地灼傷了絲草的眼。她緩緩蹲下身,用冰涼的雙手圈住了膝蓋,隔著薄薄的禮服,那股冰涼終於穿透到了心中。一直以來,她似乎都忽略了俊表的感受。夢想太過於濃烈,反而被蒙蔽了雙眼。那個願意在雪中等她4個小時的具俊表,那個在她最無助的時候趕來救她,說相信她的具俊表,那個寧可自己的肋骨斷掉也不願心愛女人受一點傷的具俊表,她怎麼就看不到了呢?
具俊表,我很後悔……很後悔……
具俊表,對不起……對不起……
月光下,金絲草淒慘地笑了。
如果那天沒有那些爭吵,如果那天沒有轉身離開,或許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具俊表人生中最後悔的第三件事,居然就這樣發生了。看似毫無預兆,卻是在劫難逃。
俊表冷靜下來後,思量了一下,打了電話給鄭室長,讓他安排司機送絲草回家。可是,半小時後一個可怕的消息瞬間將他擊得崩潰。去接絲草的司機被發現昏倒在水岩藝術中心附近的小巷中,車子不知去向。絲草的手機關機,她沒有回家。
“立刻啟動GPS搜索!”俊表粗聲喘著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最壞的情況,他真的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