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峋攥著手機,目光停留在聊天框發出的那條消息上。
【抱歉。】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但除了這兩個字,聞峋也實在說不出更多。
表麵上看,他是在為上次電梯的事情道歉,但實際上,聞峋真正抱有歉意的是另一件事。
在淡薄的鄰居關係下,他在夢裡私自把薑漁當成了臆想對象,著實冒犯且難以啟齒。
並且,這樣的夢他做了不止一次。
甚至在沒有見到薑漁的那幾天,他依然做了類似的夢。少年瑩白如雪的麵容,綢緞般的軀體,皮膚上透出的薄香,日日夜夜糾纏著他的夢境。
消息發出已經有三小時,依然沒有得到回複。
聞峋瞥了眼窗外暗下去的天色,熄滅手機,起身離開辦公室。
到了小區,開車經過保安亭時,他的視線被保安手上的一罐孔雀魚牽引住。
玻璃罐精致漂亮,用紅色細綢帶係了蝴蝶結,和昨天阿姨帶回來的那個一模一樣。
黑色勞斯萊斯鬼使神差地在入口處停下,車窗緩緩搖下,男人冷傲的側臉線條一寸寸顯露出來。
這棟高檔小區裡的住戶非富即貴,保安小哥見狀,忙放下手裡的罐子,殷勤問:“有什麼可以幫您?”
聞峋視線落在罐子裡搖頭擺尾的小魚上:“你那罐魚是哪兒來的?“
“你說這個?”小哥抓起罐子問。
“嗯。”
小哥撓撓頭,麵龐浮現出一種憨厚的羞澀:“是2棟那個很漂亮的小男生送給我的。”
2棟,很漂亮的小男生,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儘管聞峋看到玻璃罐的時候就已經猜出是和薑漁有關,但真正得到答案時,心裡還是掠過一絲微妙的不爽。
小哥還在滔滔不絕:“他送禮物的時候還對我笑了一下,我覺得他絕壁是喜歡我沒跑了。但我去加他微信,他居然拒絕我!”
聞峋:“。”
心頭那股不爽莫名減少了一點。
下一刻他就聽小哥問:“你說他是不是欲擒故縱?”
空氣詭異地安靜了幾秒鐘。
聞峋收回視線,漠然道:“你想多了,他給我家保姆也送了一罐。”
身側傳來夢破碎的聲音:什麼?!“
聞峋沒有再言語,腳踩下油門,鋥亮的黑色車身緩緩駛離。
到家時,他又看了一眼消息,薑漁依然沒有回複。與此同時,聞峋發現今天本該帶回家裡的一份文件被他忘在公司了。
這種事情在他的生活中幾乎是罕見的。
聞峋心思縝密,做事向來有條不紊,哪怕是生活中的小事也從無疏漏。
但今天,他忘記了本該拿回家的東西,因為在下班前,他盯著沒有回複的聊天界麵看了二十五分鐘。
聞峋垂眼,一個人安靜地吃起晚飯。
助理來得很快。
但他來時手裡除了文件,還有一罐漂亮的孔雀魚。
聞峋問:“哪兒來的?”
助理是他表弟,今年大四,為了混個畢業證來公司裡實習,和聞峋相處並不像秘書那般上下級分明。
表弟臉現得意,嘿嘿笑道:“剛剛上樓碰見你鄰居,他送我的,他還衝我笑,你說他是不是對我一見鐘情?誒不過他長得是真漂亮啊,那小嘴兒紅的哈哈哈表哥你怎麼不笑了...”
周圍溫度仿佛驟降十幾度,男人端坐於桌前,神色冷得像封凍千年的寒冰。一雙狹窄的眼睛微眯著釘在他身上,像是無形的鋼針。
表弟驟然打了個哆嗦。
他這位表哥久居高位,商場上一句話就能定下許多人的生死,平日裡不苟言笑就已經夠可怕,這樣冷冰冰盯人的時候簡直讓人骨頭都在發涼。
“表哥你慢慢吃,我先走了。”他放下文件,抱著魚就要跑,卻聽身後冷不丁響起一道聲音。
“站住。”
表弟身體定在原地,回過頭,僵硬地扯出一個笑容:“還有什麼吩咐嗎表哥?”
聞峋麵無表情:“魚留下。”
表弟:?
他抱緊懷裡的罐子:“這可是我的定情信物,再說,你不是從來不養魚嗎?”
聞峋冷冷抬眼:“現在養了。”
表弟:?
聞峋:“你還有什麼問題?”
“沒沒沒有了。”
眼看著男人神色越來越冷,表弟放下罐子,腳底生風地跑了。
*
到家洗完澡,薑漁才看到聞峋發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