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朝暾初露。
按照人間的紀年法來算,正是芒種剛過一日。
光瞧著這萬裡無雲的天空跟明亮的晨光,不用掐算,都知道今天該是個陽光明媚的好天色。
碧虛每年的弟子大比便是在這一天開始,共持續將近五天。
按照弟子的個人修為劃分大比擂台,同階弟子相互比試,每一階的最終勝者可以選擇挑戰更高階的勝者。
據說這一條規則還是如今的執劍長老,逍遙子最先踐行的。
當年意氣風發的劍骨刃心自然不識天高地厚,一人一劍從自己的元嬰擂台起挑翻三階,最終於煉虛擂台敗給現今護法長老不盈子一招。
自此碧虛雙劍揚名,給修真界狠狠見識了所謂劍修頭有多鐵,錘起人來又有多不要命。
說來也是緣法,從第一屆弟子大比開始,無論是哪一年,這幾天時間都是豔陽高照的天氣,從無例外。
許多小弟子揣測,該是碧虛最擅掐算的長老營魄子挑得日子,想來便是專門擇出這樣無風無雨的日子來。
“這日子什麼都好,”一個瞧著年歲不大的小弟子抬起手搭在眉前,對身邊的人嘟囔道,“就是......實在太曬了些。”
大比已經開始了一段時間,現下晨光明亮,剛入門的小弟子不過築基,碧虛山門又高,擂台周圍又空曠,在太陽底下曬了這麼久也確實有些受不住。
幾個小弟子圍著擂台最外麵的海棠樹躲太陽,可這裡偏偏是擂台最外圍,墊著腳也隻能看到台上人出招時的飛逸靈光。
碧虛山門內,就算是一根雜草也是自小浸潤著靈氣而生的。
這棵海棠樹更是從碧虛立宗時便在,據說是已飛升的初代掌門親手植下,常年花開不敗,枝乾花朵上更是靈氣恢弘,在夜間靈光瑩瑩,比人間界的燭燈更亮些。
“怎麼樣了怎麼樣了,現在台上是個怎麼光景?”
一個瞧著十二三歲的男孩湊過來問,“咱們學子峰的驕傲怎麼樣了?”
嘟著嘴的小姑娘扇了扇風,“看不到呀!”
說著,她眼珠子一轉,嘿,自己旁邊這棵花樹可不是高得很嘛!
敢想敢做,小姑娘登時便跳起來攀住了低處的樹枝,跟麵旗子一樣掛在枝乾上抬頭往擂台上望去——
“這是在做什麼?”
還沒等她看清台上到底是個怎麼情況,一道山中清泉般的嗓音突然響在耳邊。
小姑娘被嚇了一跳,手忙腳亂之下竟然從樹上掉了下來,隻是沒有摔在地上,一道帶著溫柔暖意的靈力將她托了起來,穩穩扶住,落在了地上。
剛站穩,小姑娘驚魂未定著,就聽幾個同伴驚訝道,“慕師姐!”
他們年紀小,如今隻是在學子峰統一學習,並未被哪位真人長老收入門下。
逍遙子自己又是所有長老、真人中輩分最小的,整個學子峰的小孩麵對其他峰上的弟子可能還需要斟酌,但是對著不爭峰上的所有弟子,統一叫師兄師姐倒是絕不會錯。
小姑娘抬頭,一眼就瞧見單手拂開海棠花枝的人影。
來人身姿纖細腰背卻筆直,著了身淺青色的袍裙,另一隻手自然垂下,修長白皙卻有力的手指輕輕搭在腰側入鞘的長劍上。
如墨青絲隻用一根碧玉簪在發頂簪住些高束馬尾,其餘發絲散下,長風忽然,將一把青絲送過肩膀,正半掩著襟上流過金光的法紋。
她正半垂著眼望過來,臉上沒有太大的神情,隻眉眼放鬆和緩,平白一股舒緩韻味。
一枝鮮妍海棠襯在她的臉龐,墜著嬌嫩綠葉的枝乾靠在她的指上,長睫上飛過一抹明亮天光,轉瞬又沒入了墨玉般的眼眸。
水墨醞出的眉與眼,那樣嬌俏的花枝在側都顯得俗氣了些。
被這樣和緩清澈的目光看著,小姑娘很快回過神來,連忙開口,“慕師姐!我們......在看那邊的擂台。”
慕清規挑起眼尾,那邊的擂台該是融合期的擂台,看不出來現在的學子峰小弟子都這般有目標,才築基中期就想著挑戰高階了。
不得了,慕清規感歎。
不過爬樹這個行為不太好,要是被戒律長老門下的值守弟子抓住,怕是得被叫過去念叨半個時辰。
“莫爬樹,戒律閣的弟子們會在各個擂台維持秩序。”
她正提醒著,突然餘光瞟見天邊一抹水紅飛來,慕清規抬手,一朵流光淩霄花正正好落在她的指尖。
幾個小弟子好奇地看著,下一刻,慕清規靈力一催,裡麵就傳來一道清朗朗的少年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