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祈也沒有托大推辭,道了聲謝後就接了過去。
塔內兩個人靜坐在蒲團,塔外逍遙子指著自己的兩個徒兒開始跟師兄閒談。
“你看,清規這個小丫頭第一次見碧虛以外的地界,打著光看來看去就是不睡!”
不盈子看著光幕裡不動聲色打量過周圍的慕清規,“金丹期本便無需睡眠。”
“不過,”他沉吟片刻,“那把劍......”
逍遙子“嘿”一聲,眉眼放鬆地捏了塊糕點扔進嘴裡,“各有緣法,師兄。”
到底也是彆人的徒兒,不盈子一頷首,便不再多問。
塔內到底不算真實空間,一夜的時間過去,也不過逍遙子跟不盈子相對飲下一盞茶的功夫。
小廟所在不是碧虛地勢高聳的山頭,一直到天光大亮才有幾縷日光穿透枝葉落進了小廟裡。
慕清規闔著眼,反手蓋滅了那團漂浮在半空的光團。
清晨單薄的日光有一縷照在她眼睫上,清透到就算慕清規睜開眼也不覺得刺眼。
比起每每碧虛紅日浩蕩的樣子,這人界的清晨讓她新奇到側臉仔細看了看。
也是她確實沒出過山門,此刻對著一間舊廟漏下的晨光也能看得這樣久。
一側,幾乎是慕清規一睜眼蘭祈也掀開了眼簾,畢竟是第一次在陌生的環境過夜,兩個人都沒休息,隻是闔眼養神,卻一直警戒著周圍的環境。
他本是先準備跟身邊人打聲招呼,結果一轉眸那句“小師姐”就卡在喉嚨裡。
對方那雙素來水墨般冷靜的眸被點亮,在天光下有些像水晶,罕見得有些興致勃勃的意味。
就算是為人處世上不太靈光的蘭祈也覺得,現在這個時候跟她搭話該是有些打擾了。
於是他隻側頭看了幾眼,並沒有出聲。
不過沒過多久,突然蘭祈反手摁住後腰橫束的木劍,冷聲道,“有人靠近!”
不用多言,剛剛還神色放鬆的慕清規也瞬間凝眸。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幾乎同一時間起身橫劍在前,同時上前一步,欲將對方擋在自己身後。
一時間兩人看著彼此相同的動作都有些愕然,慕清規最先反應過來,語速飛快聲音又輕地解釋:
“此地環境靈氣不多,莫要逞強,關鍵時刻再出手。”
說得有理,蘭祈默默往後退了一步,手中木劍一劃,轉攻為守。
另一邊外麵的腳步聲也愈來愈近,修士出眾的五感也能聽到門外人的對話。
聽腳步該是三個人,其中兩個腳步輕些也細碎,另一個沉些間隔更大,該是一男兩女,再聽對話,像是一家人來廟裡祭拜。
大清早的,心倒是虔誠。
慕清規這麼想著,掌中的劍卻隨著腳步聲漸漸接近握得更緊了些。
她總愛垂著眼簾像是神遊天外的樣子,隻有誰說話的時候才抬眼平和地看向對方,但就算是這種時候眼神也很輕很淡,像是一筆水墨。
而此時蘭祁在她身側稍後半步的位置,因著個頭和角度的原因,偏頭往那邊一望就能瞧見那雙緊盯著門口、水墨詩書般的眸——
此時此刻從濃長卷翹的眼睫下迸發一點淩冽光芒。
握著劍的姿勢很嫻熟,剛剛飛快起身連帶著卸劍在掌、橫劍而立,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眼力遜些連她飄飛的衣角都看不清。
可見對方功法嫻熟,那柄長劍也擺弄過不止一次的樣子。
光看這個架勢就該知道,這位小師姐該是有些勤學苦練的本事在身上的。
蘭祁收回視線,腳下的步子也踩實了些,不再準備一有異動就隨時衝出去。
聲音已經到了門口,昨夜進來之後兩人都沒有鎖門,此時是虛掩上的,一推就開。
“吱呀”
門被推開。
是普通人,沒有武器在身。
慕清規飛快得出結論後緩緩垂下了執劍的手臂,手腕一翻將長劍背到了身後。
跟一道淩冽視線相對的男人此刻驚疑不定,時間太短了,他來不及做什麼反應,隻能倒退幾步,張開雙臂像是母雞護崽一樣護住身後的兩個人。
身後是兩個女人,其中一個年長的正抬手摟緊了另一個女孩,彼此將對方的麵容緊緊擋住,臂彎上挎著的籃子都因為慌張險些將東西倒出來。
“你......你們......”
“是我與師弟打擾,”慕清規緩下聲音,“還請莫要驚慌。”
女性的嗓音總是要比男人更讓人心安的,尤其是對方特意和緩下來後。
聽見了這樣一道聲音,就連被緊緊摟在懷裡的女孩都默默抬起臉,飛快看了一眼慕清規的方向。
是個年歲不大的女孩,看年紀像是比慕清規還要小上幾歲。
正準備繼續表達自己無害的慕清規剛張開嘴,就見那姑娘瞪圓眼睛看向她:
“她她她......是個女的!”
......?
慕清規的唇瓣僵住,這話說得,好似你自己不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