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這可是神仙廟裡!你說什麼呢!”
慕清規沒在乎這句指責,她隻握劍向外走,並沒有回頭,“神仙,不也是女的嗎?”
她沒有回頭,沒見到按個一直被人摁著頭躲在身後的姑娘陡然睜大眼睛,愣愣看向了她的背影。
“作孽!這女人......妮兒!快來跪下給神仙磕頭,讓神仙莫要見怪!”
姑娘看著慕清規的背影,沒來得及應聲。
“那男的也忒不守規矩,他們不知廉恥孤男寡女待在廟裡就算了,剛剛還差點看到了咱家妮兒,這要是被他壞了清白可怎麼辦!”
姑娘張了張嘴,想要說那兩位小姐公子的仙人之姿哪裡是她能比的,可話到了嘴邊還是沉默。
她隻祈禱著那位美貌的小姐彆聽到這些話,總覺得......辱了人家。
而已經走出去的慕清規沒有把這些放在心上,她隻斂目想著另一件事——
“小師弟,”慕清規出聲,唇角微妙勾起了一個弧度,“江家似乎隻招丫鬟啊......若要進去,怕是該費一些功夫的。”
蘭祁不明所以,又覺得冥冥中,有些可怕的事情,要發生了。
*
現下已經是城中人來人往的時候,慕清規垂著眼簾,指尖卻一直貼在腰側的長劍上。
沒多會,她微微側過眸對身邊輕聲耳語:
“小師弟,我沒怎麼下過山,不太了解人間界的光景,但是......是不是不太對頭?”
何止是不太對頭......
蘭祁不自在地向後擺了擺肩膀,瞪著眼睛惡狠狠逼退一個人緊盯著的視線,之後才有些煩躁地壓低聲音反問:
“小師姐,他們為什麼總盯著看?很......奇怪嗎?”
邊說,邊不自在地扯了扯袖擺。
聽他這麼說,慕清規也認真打量了一遍自己身邊的人。
蘭祁雖然清瘦身量卻高,慕清規化形訣捏得也不怎麼樣,實在是縮不了他的個子,也幸好煙水色素裙下是一雙白武靴,看起來比空蕩蕩露著腳踝的繡鞋要好。
一柄木劍橫在後腰,與衣裙同色的腰帶緊束,腰線風流,同煙水色的裙擺一道,瞧著像是南方水界煙雨裡蘊出的靈魄。
隻是他生得五官好,男身時被一身嶙峋筋骨壓著尚且不覺,現下捏訣化了女兒身,那眉眼間的姝色簡直跟霞光一樣,映得人睜不開眼睛。
慕清規左瞧瞧右看看,抬手拍了拍蘭祁緊繃的肩膀,安慰道,“沒什麼問題,就是我的衣裙你上身實在是素了些,該是再豔些的顏色更襯你眉眼。”
她說得真誠,但蘭祁怎麼聽怎麼不對味,“小師姐,這是女子衣裙......”
“對啊,”慕清規奇怪看他一眼,“雖說是我未著身過的衣裳,但確實是給我自己準備的。”
“......但我是男子!”
蘭祁壓著聲音,頗有些咬牙切齒道,“我一個男子......什麼襯不襯的!”
“那你現在也被我捏訣化作女身了,”慕清規沒太大所謂地挑了挑眉,“我這個訣捏得不太行,小師弟你可小心些,控製著些情緒,莫要將化形訣衝開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慕清規掃過周圍的人與攤位,“且再忍忍,等混進江家再說。”
說得好似有些道理,蘭祁下意識收斂脾性,還沒等他應一句,就聽身邊人語帶調笑地側過臉,彎了彎眼睛,“不對,現下該是小師妹了。”
“......小師姐!”
你根本就是想看笑話吧!
蘭祁氣急,白玉麵皮染上氣急敗壞的紅,正咬著牙要跟慕清規理論的時候突然麵前堵住了幾個人。
蘭祁皺眉,將要出口的話咽回去,神色冰冷地盯著麵前的幾個人,就連身邊的慕清規都挑起眼簾沒什麼表情地看過去。
那是幾個男子,瞧打扮像是書生模樣,頭戴方巾身著文袍,最領頭那個看身量似乎還沒慕清規高。
顯然對方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走過來後就是一愣,抬頭掃了掃慕清規跟蘭祁的頭頂,稍稍後退幾步,讓這個對比沒有那麼殘忍才又義憤填膺地開口:
“二位看衣著也都是大家小姐,怎能做出如此令家族蒙羞的醜事來!”
醜事......?
確信自己從來到這一層開始就沒打架更沒打輸過的慕清規敲了敲劍柄,又沒打輸,那算什麼蒙羞?
“光天化日之下,你二人怎能如此不守閨訓竟這般拋頭露麵!”
見兩人都沒說話,那人更慷慨激昂了起來:
“為女子者當在家中相夫教子,你二人如此招蜂引蝶可對得起自己的夫郎!”
“且看看,怎會有女子如此放浪形骸,竟著如此短的裙擺露出足踝來!如你這這般勾引行徑,簡直為人不齒!”
他像是還要說些什麼,隻是蘭祁沒打算聽,抬起一腳就狠狠將人踹出去半條街,姝麗眉眼裹著殺氣,仗劍桀驁,“什麼狗東西在這犬吠。”
慕清規還記著弟子戒律,“算了算了,再出了人命......”
“你竟然......!女人......女人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情!女人,女人怎麼敢!這不是女人能做到的!”
“嘭!”
第二個人影緊隨其後飛出去半條街,慕清規放下腿,冷笑一聲,“什麼狗叫,死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