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祈不明所以,“自然。”
“這就是問題所在,”慕清規歎了口氣,“從一開始,我就未曾察覺到有魔氣。”
“小師弟,你能確定剛剛在閣樓的一定是魔嗎?”
蘭祈沉默了一瞬,緊接著抬起眼,眉峰微壓,一瞬間有些桀驁氣撲麵而來,很快卻又斂去,“我能看到,我身體裡的血脈會有反應。”
這是屬於血脈的饋贈,再淺淡不易察覺的魔氣在蘭祁眼中都清晰可見。
“我是金丹期,我察覺不到魔氣,此魔境界必然在我之上。”
沒有懷疑自己小師弟的能力,慕清規唇角繃直,“金丹期之上的魔,該有五百年以上的修為。”
五百年,慕清規的年紀還不夠人家的零頭。
第二日天色沒有那麼好,總瞧著要下雨的樣子。
慕清規自然是未曾入眠,隻在屋裡唯一一個普通人類轉醒前假裝剛睡醒不久。
昨夜跟著他們加了餐的小姑娘顯然還有些後怕,一整個早上都心事重重的,像是在擔心自己被人發現抓起來。
而真正實施了廚房清空計劃的兩個人卻一派坦然,就算是聽到有誰小聲說院子後麵怎麼有柴火灰都麵不改色。
屬實是心理素質十分過硬,跟自家偷吃點心被抓的掌門一脈相承。
這個院子裡住著的姑娘們也不是整天什麼事都不用乾的,一會就有幾個人過來叫走幾個去幫忙。
慕清規閒閒站在院子裡,一上午沒過去就見了四五波人來。
看衣著該也是府裡的侍候奴仆,在第五波過來的時候她上前去叫住問了幾句。
許是慕清規衣著樣貌就不是普通人,或者是因為她腰間的長劍,總之也算是知無不言。
“怎麼不從這個院子來叫人,你們其他專管這些活計的人呢?”
答話的是個約莫而立的男子,目光在慕清規臉上轉了一圈,又在她腰間定了定,這才笑著開口:
“說是給大小姐逗樂的小丫頭,那也不能要著一院子人吃白飯不是?且這洗衣擇菜的活計再怎麼樣,女子總該是會的。”
慕清規抬起眼看著他,出口的語氣不重,卻平白讓人感覺沉甸甸壓在肩上,“是嗎?那她們做了你們的活計,你們又乾什麼?”
她說話的語氣調子一慣冷靜和緩,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男人聽著總覺得嘲諷。
“你這娘子......!”小廝有一瞬間的氣結,卻很快又緩和下表情:
“觀娘子衣著怕是不曉得,我們這些人可是忙得很,主子們有什麼吩咐都得緊趕慢趕去做的,讓她們搭把手這不也是讓主子們提早認認她們,這可是為了她們自己啊!”
說著,像是不想跟慕清規多做糾纏,那人立刻就厲聲對幾個小丫頭道,“你們幾個,還等什麼呢!趕緊隨我去,還有衣服等著洗呢!”
正準備走的時候,突然遠遠又走來一個人,那人身上的料子不算差,看之前跟慕清規說話那人眉開眼笑的樣子,想來在府裡地位不算太低。
“哎呦,您怎麼來了?”
小廝迎上去,“您有什麼吩咐哪還值當親自跑一趟?”
來人卻隻是瞥了他一眼,微微擺了擺手沒有說話,便看向門口的慕清規。
“你就是管家昨日領進來的?”
對方打量著慕清規,眼睛從她的臉上一路望向腰身,嘴上也不停,“不是還有一個,人呢?”
握住劍柄,慕清規心平氣和地開口,“你的眼睛是不是不想要了?”
之前看她衣著以為是小姐或者姑爺的客人,誤打誤撞來了這邊院落,這下一聽知道了居然是管家領來的住在這的人,小廝說話也不客氣起來:
“你這不知規矩的,怎麼跟管事說話的!”
他掃視著慕清規,咧開嘴角,“一看你這勾引人的臉就知道,怕是那青樓下賤地方出來的貨色,還不知廉恥在這與人頂撞!”
被稱呼為管事的人也笑起來,“江家可是有頭有臉的門第,這不乾不淨不懂事的人也得好好教教規矩才是,還不把她帶走!”
院子裡驟然安靜,剛剛被點來的幾個姑娘不敢說話也不敢離開,隻能低著頭大氣不敢出地定在原地。
跟慕清規同一間屋子的小姑娘擔憂地看過去,害怕地手腳都在抖,卻還是想走過去為她說些什麼。
剛有動作,就被蘭祁反手攔住。
小姑娘一愣,抬起眼隻看到蘭祁扶劍而去的背影。
門口的慕清規不清楚裡麵的事,她隻握住劍柄,眉梢都沒動一下。
走過來的男人沒看清到底是什麼東西抽上了自己的嘴,隻知道自己突然飛了出去,然後才察覺下半張臉的劇痛。
“轟”一聲,男人飛出去撞斷了身後的一棵樹,不算粗,慕清規收了力道,隻是一棵碗口粗的。
紛揚的袖擺緩緩落下,她玉一樣的手指依舊落在劍柄上,水墨般的眼安靜抬起環顧一圈,輕聲問,“還有事嗎?”
她背後,蘭祁扶劍而來,眉眼毫不掩飾鋒芒,眉峰一挑便咧開嘴冷笑了一瞬,銳利傲氣的眼直讓人覺得他看過來的視線落在身上如同被刀劍刮過。
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慕清規也不太在意,施施然轉身就迎上走來的蘭祁。
蘭祁收了恐嚇般的冷笑,目光卻還緊緊釘在門口的男人身上,美貌到鋒利的臉上毫不遮掩殺人滅口的殺氣,定定看了幾息,才開口問慕清規:
“不管嗎?”
“沒必要,”慕清規輕飄飄回眸看了一眼,“他骨頭碎了,運氣好的話下輩子應該能正常說話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