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就不托劉媽媽去問陳淮易了,白受氣一場。
而且人一難受,就更想娘了。
可娘現在遠在東都呢。
薛靈梔漫無目的走在街上,腦海中閃過一個又一個的念頭,都被她一一否決。
清早離家到現在,她水米未進,這會兒實在餓得厲害,乾脆買一碗素燴餅,填飽肚子後,才啟程回家。
距離爹爹“七七”還有十三天,她去哪裡找一個姓張的未婚夫呢?
忽然,一陣涼風吹過,將她心頭的迷霧吹散了大半。靈光一閃,一個堪稱膽大的想法倏地湧上心間。
找不到真的未婚夫,那就找個假的啊。
反正她隻是想圓謊,想順利避開宗族安排的婚事,又何必拘泥於真假?
老話說,初嫁從親,再嫁由身。當務之急是把眼前的問題解決。等過個三四年,再假稱夫婿已死,屆時或招贅,或嫁人,豈不全由她做主?
這麼一想,薛靈梔陡然精神一震,周身似乎也清涼了不少。
此時,太陽已在頭頂西南方向,她也早出了城。
突然,身後傳來陣陣蹄聲。
“哎,你不是花溪村的那個姑娘嗎?”
這聲音有些耳熟。
薛靈梔回頭看去,見是清早搭乘的那輛騾車。
騾車的主人是一對中年夫妻,同在南河鎮住。他們勒緊韁繩,笑嗬嗬道:“巧了不是?我們現在要回去,用不用捎你一程?給兩個銅板就行。但是先說好,隻能把你送到南河鎮。”
“可以可以。”薛靈梔眼睛一亮,毫不猶豫答應下來,“多謝大叔大嬸。”
兩個銅板,少走四十多裡路呢,劃算。
騾子拉的是板車,並無棚蓋。女主人將一把蒲扇借給薛靈梔放在頭上擋陽光。
薛靈梔道一聲謝,繼續思索。
找一個假的未婚夫無疑要省事的多,可這假的又要去哪裡找呢?
要膽子大、要口風嚴,還要花溪村眾人都不認識,人品還必須靠得住……
薛靈梔越想越犯難。
騾車行得極快,不多時就已到了南河鎮。
還剩下五六裡路,薛靈梔徒步回家。
六月天,娃娃臉,說變就變。
薛靈梔下車時還晴空萬裡,行不到兩刻鐘,就見烏雲滾滾,天光驟暗,眼看暴雨將至。
遠遠地已能看到花溪村了,薛靈梔腳下生風,希望能在下雨前趕回家中。
行至村口小河邊時,她不經意地一瞥,眼角的餘光竟瞧見河灘好像躺了一個人。
等等,躺了一個人?
薛靈梔一驚,下意識多看兩眼。
她沒看錯,河灘邊確實躺著一個人,孤零零的,就在那塊大青石旁邊,一動不動。
不知道是活著還是死了。
薛靈梔快步上前。
走得近了,才發覺是個年輕男子,十分眼生,並不是他們花溪村的人。瞧著十七八歲的樣子,生了一副好相貌,可惜麵色蒼白,雙目緊閉。他衣裳濕透,有多處血跡暈染開來。
薛靈梔大著膽子湊過去,將手指探到他鼻端,能感覺到呼吸。
很好,還有氣。
爹爹生前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既然看到了,就不能袖手旁觀。
薛靈梔直起身子。
突然,先時的那個念頭不受控製地湧入腦海。
她看看地上的男子,再看向花溪村的方向,心臟怦怦直跳,幾乎要蹦出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