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神情遮掩,語氣含糊,李叔皺眉:“認識就是認識,不認識就是不認識。怎麼會不知道呢?”
“我看他很像一個熟人,又不能完全確定。所以我說不知道……”薛靈梔垂頭,小聲解釋。
——她並不清楚這人清醒後肯不肯配合,感覺還是稍微留一點餘地的好,先不要把話說得太死。
“熟人?”李叔狐疑地道,“我看他麵生,不像是咱們南河鎮的人。”
薛靈梔連忙表示:“我那熟人,也不是咱們鎮的。”
“嗯。”李叔想到她少時隨父母住在縣城,興許是那個時候認識的,就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他略一沉吟,緩緩說道:“這人傷勢很重,又在水裡泡了很久,生出了熱症。我開些藥,內服外用,慢慢調養。靜養一兩個月,想來也就沒有大礙了。”
“好。”薛靈梔邊聽邊點頭。
有李叔這番話,她就放心了。
夏天的雨來得快,去的也快。
方才還大雨滂沱,這會兒就又停了。
李叔開口提議:“梔梔,男女有彆。你到底是個年輕姑娘,照顧一個男人不太方便。不如,我先把他移到我那裡去,由我和你李嬸照顧?”
“啊?”薛靈梔一呆。
若在以往,李叔提出後,她肯定毫不猶豫地答應。
反正隻要是救人,在誰家都一樣。在李叔那裡,還更省事呢。
但此刻,薛靈梔猶豫了。
她內心深處那個瘋狂的念頭還在跳動。如果李叔把這人帶走,這人醒來後一說明身份,她的計劃豈不就落空了?
李叔李嬸一向待她甚好,她有心和他們商量一番,但此事乾係重大,她又不太敢。
見少女微微皺眉,久久不語。李叔奇怪地問:“怎麼了?”
“我覺得,還是留我這裡吧。我照顧就行。”薛靈梔吞吞吐吐,隨即又匆匆補充,“他很像我的一個熟人。”
李叔有些意外,這姑娘素日乖巧聽勸,今日麵對他的提議,竟然是這般反應?不過他作為鄰居,隻是隨口一提。既然對方不願,他自然也不強求:“也行。”
李叔常年行醫,家中備有藥材,快速抓了藥,吩咐薛靈梔去煎。隨後,他取出治外傷的藥,幫著給清洗創口、上藥、並裹好傷,順帶換上自己乾淨的舊衣。
一通忙碌下來,薛靈梔已煎好了藥。
見她端藥近前,李叔直接吩咐:“他身上的傷剛包紮好,不宜亂動。每隔三個時辰給他喝一次藥。兩天後傷情不加重,命就算保住了。”
停頓一下,他又道:“他的外傷你不用管,明天這個時候我過來換。有什麼事,隻管找我和你嬸子。”
“嗯,辛苦李叔了。”薛靈梔連忙點頭,感激而又心虛。目送李叔離開後,她才著手喂藥。
這個傷者雖昏迷不醒,好在還能張口。費一番功夫後,她將一碗藥成功灌了下去。
望著空空的碗底,薛靈梔頗為滿意。
不錯,接下來就等藥見效了。
薛靈梔牢記李叔的囑咐,每隔三個時辰喂藥一次。
次日傍晚,李叔幫忙換藥後,提醒道:“梔梔,你可以給他喝些水。我看他嘴唇乾得厲害。身體發熱的人是需要多喝水的。”
“哦,好的。”薛靈梔立刻應下。
待李叔走後,她倒了一碗涼開水走向雜物間。
夕陽西下,房內光線黯淡。
那人還在昏迷,額頭依然發燙,不過呼吸倒還平穩,熱度也略微正常了一些。
有過前麵幾回喂藥的經驗,薛靈梔這次熟練得多,將枕頭墊在他身下,使其處於半躺的狀態。她舀了一湯匙水,就往這人嘴邊送。
還沒喂到口中,手腕猛地被人攥住。
一湯匙水儘數灑在竹床上。
“你是誰?!”原本昏迷的人驟然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