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靈梔腦袋嗡的一聲,心臟怦怦直跳:“我……”
怎麼辦?真要發誓嗎?還是和他解釋原委,求他幫忙保密?
“梔梔,你為什麼不問一問,我是怎麼知道的呢?”葛青雲聲音很輕,笑得也有些古怪。
薛靈梔心內陡然生出一些不祥的預感。
但她唯恐是在詐她,故此並不順著他的話追問,隻搖一搖頭,依舊麵露不解之態:“葛師兄,你在說什麼呀?我聽不懂。”
葛青雲留神細看她的神色,不想錯過她一絲一毫的神情變化,緩緩說道:“因為我曾經向先生提過親。”
“你?提親?”薛靈梔倏地瞪圓了一雙眼睛,幾乎是脫口而出,“怎麼會?”
她從來不曾聽人提起過此事。
而且,葛青雲的母親親口告訴過她,等青雲中舉之後,要在京城娶個大家閨秀。
葛家怎麼可能向她提親?
“怎麼不會?我沒想到的是,先生拒絕了我。但是先生拒絕我的時候,隻說對你另有安排,說我將來不愁婚配,並沒有透露你有婚約一事。若你真有這麼一樁婚約,先生大可據實以告,又何故隻字不提?”葛青雲目光灼灼,語速極緩。
他今日回到家中,得知先生去世,梔梔明日成婚,而且這婚約是先生生前定下的。震驚之餘,他隨即意識到不對。以先生的性格,麵對他的提親,不可能放著現成的理由不用,而輕飄飄地說什麼另有安排。
這中間多半有隱情。
短暫的慌亂過後,薛靈梔很快恢複了鎮定,暗暗鬆一口氣。
還以為他有什麼確鑿的證據呢,原來隻是猜測。
既然是猜測,那就好說。
她思緒急轉,很快想到了應對之詞。
薛靈梔微微一笑,忖度著道:“我當是什麼呢?原來是這個啊。葛師兄有所不知,我和張家的親事,是早年在永寧的時候訂下的。張家遠在河東,多年沒有聯係。我爹爹怕萬一張家毀約,於我名聲有損,所以才不對外宣揚此事。這也是我爹爹的一片拳拳愛女之心。沒想到竟讓葛師兄誤會了。”
如今走到這一步,事情解決得也差不多了。薛靈梔不願再橫生枝節,隻想把這出戲繼續唱下去。
葛青雲一愣。
眼前的梔梔笑容溫婉,措辭得體,和他印象中單純可愛的少女相似又不相同。
僅僅隻是三個月未見,不想她竟有這樣大的變化。
她像是突然長大了很多。
“什麼對你名聲有損?”葛青雲皺眉。
薛靈梔笑笑,有些不好意思:“要是張家毀約,那我豈不是還要另找夫婿?到時候人人都知道我被退過一次婚,我還怎麼見人啊?”
葛青雲雙眉蹙得更緊。直覺告訴他,情況並非如此。但她說的理由乍一聽上去,好像也合乎情理。更重要的是,當初他提親時,先生明明白白拒絕了他。他沉默良久,才問:“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我怎麼可能騙你?”薛靈梔應聲接道,誠懇極了。心裡卻暗自祈禱,爹爹原諒我,我真不是故意在你墳前騙人的。
她咬一咬牙,麵露為難之色:“葛師兄,你要真讓我發誓,我也可以發。蒼天在上,我薛靈梔……”
“算了,不必起誓了。”葛青雲打斷了她的話,“你回去吧。”
薛靈梔一怔:“你相信了?”
“回去吧。”葛青雲並未說信與不信,隻歎一口氣,頹然道,“我在先生墳前再待一會兒。”
“哦,好。”薛靈梔答應一聲,轉身便走。
走出數步之後,她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葛師兄向爹爹提過親!
方才她隻顧著圓謊,竟沒認真思考這一點。
所以,他曾經想過要娶她??!
不對不對,爹爹拒絕了,葛大嬸也早有打算。可能他就是一時興起呢,或者是想和爹爹做親戚而已。
畢竟他每每見她,在她麵前,也從沒表露出過異樣。
薛靈梔一路胡思亂想,不知不覺中回到了家。
剛一推門,就看見正坐在院中飲茶的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