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提病床上修養的阿萊格裡得知自己成為足壇C位顯眼包後是否會再次被氣暈過去,就隻說諾蘭這幾天的情況。
阿萊格裡這事的確鬨得很大,就連諾蘭那常年沉迷工作的母親埃琳娜也知道了。埃琳娜小心翼翼地問:“你現在的教練,他正常嗎?”
他該怎麼向媽媽描述阿萊格裡?說教練平時很正常?掀翻廁所隻不過是為了抓內鬼?
沉默半響後,諾蘭終於道:“呃,教練隻不過是太心急了……他很正常的…說起來他也是都為了我……”
誰料這句話直接把那頭的埃琳娜乾得頭昏腦漲,瞳孔地震。
她不由自主開始頭腦風暴:什麼情況下主教練為了一個球員連臉都不要了,去掀翻廁所…哪個正常人會乾出這事啊…她越想越覺得恐怖,而麵對自己那遠在意大利的兒子,她的語氣愈發柔和,道:“他沒有對你做什麼奇怪的事吧……”
“啊?”諾蘭一臉茫然,“教練對我很好啊…”雖然阿萊格裡的行為是有點炸裂,但他對諾蘭那真的是沒話說。
埃琳娜更緊張了,“你來AC米蘭後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
一聽到這問題,諾蘭可算是滿腔委屈有了傾瀉之處,他一股腦把最近遇到的離譜事件通通倒了出來:什麼隊友吐餅、內鬼暗害之類。
但埃琳娜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幸好…幸好……不是自己想的那樣。不過——內鬼?!
現在踢球也這麼危險嗎?
“……”埃琳娜停頓片刻,才緩緩道:“這足球,我們也不是非踢不可。諾蘭,要不你還是退役吧。”
!!!
18歲就退役?
“退役!絕對不行!”
埃琳娜嚇得諾蘭渾身一激靈,他想也沒想就喊出了這句話。這句話他說得又快又堅決,完全沒有平時的溫吞。
而在這一刻,諾蘭神色不同於過去的軟萌、柔和,反而是帶著一種冷酷的堅硬。
他第一次接觸足球,望著那黑白的精靈在腳下靈活舞動時,諾蘭就意識到,他天生就屬於綠茵。
體質玻璃?球隊內鬼?那都不是他放棄的理由。
忽然間,他再一次地回想起薩格勒布迪納摩的那個夏夜。格子軍團戰敗巴西,世界杯小組賽未能出線,克羅地亞晴朗的夏天也被蒙上一層驅之不去的陰霾。
夜幕下,銀月的輝芒為大地添上幾分朦朧的光澤。有風拂過河邊的白樺樹,在沙沙聲與蟲鳴鳥語中,克羅地亞人的嗓音帶著發育期特有的低沉,他悶悶不樂地說:“要是以後我能入選國家隊,我一定要讓克羅地亞出線……”
夜風吹得年幼的諾蘭身體發冷,他不由自主地往更溫暖的莫德裡奇身旁靠。
莫德裡奇察覺到他怕冷,立刻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諾蘭身上,小隻的諾蘭一下子就被他寬大的外套籠住,鼻尖滿是他衣物上淡淡的洗衣粉香。
小小的諾蘭心裡暖呼呼的,隻覺得好喜歡好喜歡這個和自己一個訓練營的大哥哥。
於是才11歲的諾蘭對著莫德裡奇認真承諾道:“兔子哥哥,你不用擔心!等以後我進國家隊,送你個世界杯!”
聽到諾蘭的話,莫德裡奇習慣性撥了撥自己耳邊金發,白皙的臉頰上也不知道是被諾蘭氣到還是感動到,竟變得紅通通的!他跺腳,衝著諾蘭大喊:“不要叫我兔子哥哥!”
諾蘭望著盧卡耳旁垂落的金發,小小聲嘀咕道:“可是盧卡真的好像垂耳兔~”
“什麼?!“盧卡.莫德裡奇聽覺相當靈敏,諾蘭甫一說出來他就聽見了,他憤怒地瞪向小諾蘭,“你之後再也不準這麼叫我!”
自從青訓營裡的隊友知道諾蘭給盧卡起的這個外號後,每個人都怪聲怪氣地甜膩膩喊他:“兔~子~哥~哥~~”這可把莫德裡奇惡心得夠嗆。
諾蘭朝他做鬼臉:“不要!兔子哥哥!兔子哥哥!兔子——!”
聲帶震動,本欲吐出的“哥哥”被撲過來的莫德裡奇捏著嘴,卡在喉嚨裡。
莫德裡奇靠得極近,連耳旁垂著的柔軟金發都落在諾蘭臉上,發尾在諾蘭臉上撓來撓去,癢癢的。
諾蘭從莫德裡奇深棕色的眼眸裡看見嘴被盧卡捏住的像隻金魚似的自己,於是他奮力掙紮起來。即便莫德裡奇在同齡人裡偏瘦弱,但應付比他小幾歲的諾蘭的掙紮,他還是綽綽有餘的。
莫德裡奇把諾蘭摁在身下,認認真真地盯著他,板著臉,嚴肅道:“不準這麼叫我,不然我會生氣的。”
諾蘭突然呆住了,他停止掙紮,藍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莫德裡奇,也沒說話。
莫德裡奇以為他聽懂了,便滿意地點點頭,鬆開對諾蘭的禁錮,又重複一遍:“知道了嗎?”
諾蘭在柔軟的草坪上,躺了數秒,忽然一記鯉魚打挺彈起來,紅著臉興奮地對莫德裡奇敬了個軍禮,響亮道:“yes!兔子哥哥!”
莫德裡奇愣住原地,片刻後,他握緊拳頭,正氣勢洶洶殺向諾蘭時,又想起麵前的人還比他小好幾歲呢。於是他鬆開拳頭,扭頭,衝著旁邊的白樺樹用很小很小地聲音怒罵道:“南斯拉夫臟話!臟話!”
諾蘭將思緒抽離回憶,心說,而且他還沒完成兒時對兔子哥哥的承諾呢。退什麼役!但緊接著,他便有點惆悵。他離開克羅地亞離開得太快,壓根沒和兔子哥哥告彆。而且他還不知道兔子哥哥現在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