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我又不是彆人(1 / 2)

以火止沸 Your唯 4336 字 9個月前

傅椎祁太過無語,而且這一來一去的酒氣散得差不多了,懶得跟這個假洋鬼子掰扯,扔下一句“行了你自己回去吧”就轉身出了洗手間。

外頭的人正等著熱鬨瞧呢,見門開了正要猥瑣怪叫,卻見著了傅椎祁不太高興的表情,紛紛噤聲。

隨後喻兼而衣著整齊地跟著出來了,恢複了剛來時候的模樣,文靜乖順地對傅椎祁說了句:“那傅哥我先走了。”就徑直朝門外走去。

傅椎祁理都沒理他,朝自己座位走去,中途順便把祝嘉給拽到了懷裡。

大夥兒麵麵相覷了一小會兒,很快就岔開話題,重新活躍起氣氛來。

沒多久,坐在沙發另一端中心位置的男人突然接了個電話,周圍人顯然很尊崇他,自覺地不再說笑玩鬨,正在唱歌的都不唱了,按了暫停,給他安靜接電話的氛圍。傅椎祁正被祝嘉撒著嬌往嘴裡喂水果,察覺到異樣,也看了過來。

男人名叫陸承焱,戴著副銀絲框眼鏡,卻並不是斯文的外貌,本人也是鐵硬的性格,大院兒裡跟著爺爺長大的,成年後各處曆練了幾年,最後被派去了非洲駐守,因為些契機,他索性沒乾了,在當地轉了商,靠著自己的手腕能力和家裡的背景,挺成功。

但畢竟那邊亂,家裡一直催他回來,這兩年他就開始布局在國內的事業,最近才算是把非洲那邊的事兒給交接完了,正式回了國,一回來就是各種流水宴接風酒。

陸承焱對著手機說了幾句就掛了,抬眼看向傅椎祁,扯了扯嘴角,說:“家裡有點事,讓我趕緊回去一趟,你們繼續玩,算我的。”

傅椎祁笑道:“什麼算你的算我的,缺這點兒錢嗎?今晚這局就是給你設的,你走了我們還玩屁啊。”

陸承焱也笑了,懟回去:“我走了你們就玩不成了?合著玩我呢是吧?”

傅椎祁哈哈地大笑起來,周圍人見他笑,跟著笑。

笑完了,傅椎祁擺擺手:“得了得了,你趕緊去吧。改天再補。”

陸承焱點了點頭,起身出去了。

他走出包廂就又有電話打來了。他邊接邊朝電梯走去,站在電梯旁的妝容精致的套裝美女掛著商務笑容向他彎腰問好,然後為他按下電梯。

陸承焱沒回應電梯女郎,仿佛她隻是個機器人,或者是個與電梯融為一體的物件。他接了電話,手機那頭傳來聲音,彙報著喻兼而離開KTV後的去向。

電話還沒結束,電梯門就打開了,陸承焱站在門口繼續聽著電話沒進去,電梯女郎則敬業地為他按著門,直到他結束通話,把手機放回褲袋,抬腳走了進去,轉身對著門。

電梯門合上的時候,電梯女郎再次向他彎腰。他依舊熟視無睹,麵無表情,自顧自地摘下眼鏡,從另一邊的褲袋裡掏出手帕,微微低頭擦了擦鏡片。

這眼鏡並沒有度數,他也並不愛戴,但日常會戴上掩飾一下自己的眼神,讓鋒芒不要太露。

他不介意彆人怕自己,但介意因為這懼怕而影響到自己的生意和其他方麵。他是利益主義者。

另一邊,喻兼而離開那個嘈雜肮臟的KTV,走到大街上,找了個比較僻靜少人的地方停下腳步,打開手機線上舉報某KTV某包廂裡疑似聚眾黃賭毒,舉報完了他抬頭,扶著路邊不到半人高的圍欄,茫然地看了會兒麵前來來往往的車和行人,看著這似乎很繁華的萬家燈火。

看著看著,他就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生活的北歐小鎮。

那個鎮非常小,常住人口不到五千,連遊客都很少去,緯度高,天黑得早,天亮得晚,大家睡得也很早,晚上各家把燈一關,外頭隻剩昏黃的老舊路燈,顯得很淒清寂寥。

但其實不是的,其實很溫暖。

他小時候頑皮,鬨著不想睡覺,披著毯子當披風在家裡瘋跑,媽媽不會罵他,隻是把壁爐燒得旺旺的,坐在旁邊的沙發椅上笑著看著他。等他跑累了,她就給他端來一杯很香的熱可可,讓他裹著毯子躺在沙發上,她坐在一旁給他念童話故事,聽著聽著他就睡著了,第二天醒來時自己已經在臥室的床上了。

這樣的日子再也不會有了。因為他已經永遠地失去了自己的媽媽。不會再有人這樣對他,他隻能接受這樣的現實。

雖然那裡已經沒有了她,他依舊很想回去那個曾經和她一起生活過十幾年的地方。隻是他不能。一旦回到那個地方,他會沉湎於無儘的思念和痛苦之中,超出了健康的範疇。他答應過她會好好地照顧自己,會健康地生活下去。

可是,現在的生活也並不健康。

他不想再幫喻利知了,可是他不僅對喻利知有一些感情,還對喻利知的太太有很多的虧欠。神奇而又殘忍的命運就像一條緊密的漁網,將他和這些人網到了一起。

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抬手擦了下臉,手上果然有水漬。

他想了想,轉身走進了身後的小巷裡,但沒進去太深,隻是停在了一家飯館的後廚出口旁,他不想讓路人看到自己在哭。他已經成年了,被人看見了感覺有點丟臉。

雖然他的臉已經在剛剛在那個萬惡的KTV裡萬惡的那群人麵前丟得差不多了。這麼一想,他又想哭了。

於是他轉了過去,麵對著牆壁,低著頭吸鼻子,努力把眼淚憋回去。

他已經沒有媽媽了,所以他不能再是一個柔弱的容易哭的孩子了。沒有媽媽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

可是他越是這麼想,就越是難過,越是止不住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