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椎祁推拒了兩下,指著床頭櫃上楊複送的說自己也有,對方就改而給他塞雪餅仙貝這些零食。傅椎祁:“……準備得還挺齊全哈。”
對方笑哈哈地說老太太就好吃這些,一刻停不下嘴。病床上坐著的老太太聞言接話:“我都這歲數了,該吃吃該喝喝,都算我賺的。”
她家人顯然常聽到她這麼說,倒也不怎麼避諱,隻是熱鬨著說起彆的事兒,沒說幾句就瞄上了傅椎祁這委實是其外十分金玉的年輕男性,慫恿家裡那看著二十來歲的小女生過來給傅椎祁送零食,主要是認識認識,你不一直說不帥的不嫁嗎,這個還不夠帥?明星似的了。
小女生原本挺孝順的,從進來就一直在給奶奶忙前忙後,這會兒聽了這話,當場叛逆,說著還有事兒就一溜煙兒跑了。
當事人跑了,家長們還意猶未儘,試探起傅椎祁的情感狀態。
傅椎祁笑眯眯地瞎編,說自己入贅,老婆是公司高管,天天忙,子女都在讀小學。
病房裡出現了一兩秒的寂靜,隨即又熱鬨起來,說起了彆的,再沒試圖給自家孩子相這個帥哥的親。
傅椎祁低頭作勢玩著手機,實則一直在注意著那家人。一大家子E人,老太太住個院被他們搞得跟來聯歡似的。
其實也有摩擦,一家子過日子哪能免得了摩擦,一中年女人陪著老太太跟著護士出去做檢查了,剩下的人留在病房裡就開始了摩擦。
傅椎祁不動聲色地偷聽著。他們好像都家庭條件很一般,請不起護工,老太太幾個中年子女就為了輪班照顧和分攤醫療費的事兒商量了起來,商量著商量著,就有了些爭執。
不過總體上這家人也都還是算願意相互理解謙讓的了,敞亮著都把話說開,也就是嗓門大點兒,沒急赤白臉,最後還是達成了一致。
傅椎祁先是羨慕了一陣,忽然惡念興起,心想,這是都沒錢的狀態,那麼,假如突然有個人富了呢?其他人會不會嫉妒?或者,天降一筆橫財,他們會不會分崩離析?
他閉了閉眼睛,深深地呼吸。
他知道自己心理有病,但他不能去看醫生,他不能讓任何人看出來他有病。他得用儘一切來維持自己可笑的僅剩的體麵,因為除了這個,他也沒彆的了。所有人無論麵上是恭維他抑或苛責他,至少還沒有嘲笑他,或者說,至少不敢在明麵上嘲笑他。他一旦露怯,事情就沒這麼體麵了。他會成為最大的笑話,而他不能忍受這種事情。
第二天,留觀結果無礙,傅椎祁的助理小左幫他辦理了出院手續,還送他回家去。
等電梯的時候,傅椎祁突然對小左說:“你回頭給我辦件事兒,剛才病房裡那家子,給他們請個護工,醫療費也都算我頭上。昨天他們分了我一堆吃的,我回個禮。”
左助理沒多問也沒驚訝,聞言隻是點頭應下,說送他回去之後沒彆的事就馬上折返來辦這件事。
雖然不知道那老太太是什麼病,需要花多少錢,但能壓垮一個普通家庭的數目對於傅椎祁來說隻不過是點酒錢罷了。左助理給傅椎祁做事兩年了,傅椎祁有時候挺情緒化的,一高興了就隨手撒錢。
今年初,傅椎祁處了小喻少爺當對象,給對方買新房的時候,突然想起左助理,就問他有沒有買房,他說還沒有,傅椎祁問為什麼呢,他心想這能有什麼為什麼,嘴上還是平穩回答說剛工作錢還沒存夠,傅椎祁就說順便給他也買一套,不過買小點兒,單身公寓,夠日常住住就行。
左助理承認自己當時慌了一下,內心十分驚悚暗道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自己是個直男!鐵直!
傅椎祁沒第一時間等來左助理感恩戴德的道謝,不悅地瞅他,就瞅到了雖然年輕但一向沉穩鎮定的左助理那地震的瞳孔,他愣了下,旋即反應過來,哭笑不得,說:“你放心,我對你沒興趣。”
傅椎祁保證自己對他彆無所求,純屬心情好,打賞他的。
比起剛剛那些嚇人的想象,就算傅椎祁真的說出了“打賞”這倆字兒,左助理還是放心了,並不惱,還趕緊道謝。
這年頭,這麼大方的老板據說不多見,彆說隻是說個“打賞”了,從此往後叫他“小左子”,對他自稱“朕”,他都能堅定地回句“嗻,奴才接旨”。
這會兒在醫院裡,到了停車場,上了車,傅椎祁又突然開口,說:“你再給我辦件事兒。去買個電動摩托車送祝嘉那兒去。”
這下子左助理愣了一下。
他知道祝嘉是誰,甚至還加了對方的好友,因為他是傅椎祁的生活助理,彆說祝嘉了,喻兼而的好友他都加了,還打過不少的交道。
可……呃,送電動摩托車……這、這這這,哪個公子哥兒總裁哥送小情人電動摩托車的啊?
傅椎祁看出了左助理的疑惑,嗬嗬笑了一聲,解釋道:“他意思是他老騎共享自行車不是個事兒,我一尋思確實。”
原來如此,不高興對方主動要。左助理暗道。
但也不對啊,傅總平時不摳門,而且小情人要車這多正常的事兒啊,傅總至於為這個不高興嗎?
傅椎祁接著說:“對了,先彆跟他說是電動摩托,就說電能源的車。東西送到了他就自然知道了。”
“明白了。”左助理說。雖然他並不明白。但無所謂啦,不關他事。
左助理正要開車,想起件事兒,從後視鏡裡看後座玩手機的傅椎祁,提醒道:“傅總,喻少下個月生日,需要提前準備什麼嗎?”
他,一個合格的狗腿子、啊不,打工人,為自己的細心和買股能力點讚。
傅椎祁撇了撇嘴,嫌棄道:“他沒什麼喜歡的,給什麼他都隻會掃興……二十歲生日,你給他轉兩百萬,想買什麼自己買吧,還要我想?我是他爹啊?”
要不你當我爹吧……左助理及時收住這句到喉嚨眼兒的話,應了下來,並且越發堅定了自己站隊的信念。至於傅總口頭上那嫌棄,當個屁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