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6點56分。
琴酒看一眼即將指向7的時針,掐滅手中的煙頭。從陽台繞到衛生間,簡單洗漱去除煙味後回到臥室,卡在最後一分鐘內關閉鬨鐘。
臥室床上還躺著另一個男人。
名為瀧澤純一的青年卷著被子,臉深深埋在枕頭上,隻能聽到淺淺的呼吸。似醒未醒,頑固拒絕早晨的到來。
琴酒輕輕把他拍醒。
“該起床了,我去做早餐。”
“嗯,知道了,親愛的。”瀧澤純一模模糊糊地應了聲好。
沒錯,琴酒,酒廠的Top Killer,已婚。
哪怕是現在回想起來,這場婚姻存在的事實都是超現實的。
三年前,執行任務期間的琴酒以黑澤陣的身份與瀧澤純一相識,兩人對彼此一見鐘情,並在短短兩個月內攜手步入婚姻的殿堂,一腳踏入婚姻的墳墓還死不回頭。
隻是對瀧澤純一來說,結婚對象不是琴酒,而是一個名為黑澤陣的古董商。對於他丈夫那隱藏在黑暗中的真實身份,瀧澤純一本人一無所知。
設定上,黑澤陣在東京的某個角落經營著一家古董店麵,父母留下的豐富遺產使他可以把生活質量維持在一個較高的水平,不過需要經常出差,到全國各地去收購有價值的古董。
他的伴侶瀧澤純一今年二十八歲,雖然畢業於日本頂尖的東京大學,但是找工作的過程並不順利,目前就職於一家小型私人企業,幾乎天天加班到深夜。他活潑開朗,對任何事物都抱有充分的熱情,一直以來的健身習慣讓天天坐辦公室的他也能保持良好身材。關於最後一點,沒人比琴酒更懂。
瀧澤純一拱了拱被子,抱著枕頭深深吸入一口氣,一雙眼睛睡意朦朧,大大地打了個哈欠,才掙紮著從被窩裡爬起來。
“你等我一會兒,我先去洗漱。”
瀧澤純一搖搖晃晃地摸到浴室,差點撞上玻璃門。他用清水衝了把臉,才驅散些許磨人的睡意。
他和黑澤陣結婚三年,一點點讓對方養成了良好的生活習慣,結果自己好像被養得越來越廢柴了。
他們剛認識的時候,黑澤陣活得簡直不像個正常人。
黑澤陣常常整夜整夜地失眠,黑眼圈比傳說中的熊貓還濃墨重彩,瀧澤純一就逼他每天晚上喝下一杯熱牛奶。聽說睡前吸煙也會影響睡眠質量,他強行規定家裡禁煙。
直到婚後同居半年,黑澤陣才慢慢能夠正常入睡。有時瀧澤純一加班回家,看到已經在床上熟睡的愛人,心中都會湧出一股熱流。
他洗漱完,換上工作用的西裝,對著鏡子和自己的領帶搏鬥。
不幸敗北。
瀧澤純一把亂七八糟解不開的領帶從腦袋上摘下,湊到黑澤陣身邊:“黑澤先生,請問是否有空給你親愛的老公係一下領帶?”
銀色長發的高挑男人手中握著一把刀,充滿爆發力的肌肉都被藏在貼身衣物之下,仿佛不近人情般冷酷無比,唯獨身上穿著的藍色貓貓圍裙削減了幾分威懾力。
黑澤陣正在刷刷刷地切高麗菜,聞言瞥了他一眼,菜刀上下翻飛的動作沒停,開口道:“等吃完飯。”
“好!”瀧澤純一眼睛瞬間亮了。他順手從料理台偷走黑澤陣準備好的聖女果,連著領帶放到一邊,乖巧地回到餐桌前坐等。
早餐是簡單的蔬菜沙拉、一塊烤吐司和一個荷包蛋,標準的西式,十分符合一眼混血的黑澤陣給人的印象。唯獨偏離西方風格的是一碗味增湯,瀧澤純一早就禁止咖啡在家裡餐桌上出現了。
“謝謝親愛的!”他哼著不著調的曲子,接過黑澤陣遞來的刀叉。雖然食材都處理的很簡單,味增湯都是速食湯包勾兌的,瀧澤純一依然吃得很開心。
吃著愛人親手製作的食物,在美麗的清晨共進早餐,是在瀧澤純一夢中才會發生的事情。
哪怕他不喜歡吃草,也會把沙拉吃得一乾二淨!
黑澤陣一手拿著一塊烤得金黃的吐司,坐在對麵有一搭沒一搭地啃著。
瀧澤純一眨眨眼睛,不由得問:“今天怎麼吃這麼少?”
“……沒心情。”黑澤陣兩三口咽下吐司,端起味增湯一飲而儘。
不、不鹹嗎?!
瀧澤純一大驚失色。看到愛人一大早就無精打采的模樣,他原本雀躍的心情都被潑了冷水,本就不愛吃的蔬菜沙拉更是嘗起來味同嚼蠟。
難怪一大早就渾身煙味,明明最近都很少抽煙了。心情不好都不忘為他準備早餐,他的丈夫是什麼銀發天使!
但是怎麼才能讓天使打起精神呢……
瀧澤純一鼓起勇氣,把剩下的蔬菜一股腦全部塞進嘴裡,艱難地咽下喉嚨。好在黑澤陣一手刀工出神入化,切得稀碎的蔬果很容易一步到胃。
瀧澤純一把吃完的餐碟都送回廚房,拿起領帶又半蹲在黑澤陣身邊。
黑澤陣正拿著手機看短信消息,見他渾圓的腦殼湊過來,歎息一聲,摁滅手機屏幕。
“今天想要什麼結?”
瀧澤純一超大聲:“四手結!”
平日裡他都忍不住撒嬌,想要黑澤陣為他係最複雜的溫莎結,但是今天伴侶興致不高,還是降低點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