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自己成為騎士的那一天,被帶領著宣讀的誓言——
【我發誓將對所愛至死不渝。】*
「大人,安弗塔斯會是您最忠誠的騎士。」
元清遠遠地看著一行人做好一切準備後,總算開始了漫長的雪山之旅。
在他們身後和周圍,浩浩蕩蕩的遺跡守衛在左右開路護航,清掃沿途的魔物。
從這些人的交談中,他了解到這是坎瑞亞研究出來的【耕地機】。
元清不理解,這樣有著強大殺傷力的機器,為什麼會被稱作耕地機,而不是什麼坦/克之類的名字。
「土地不是用農具去犁的,而是用鐵與血去爭奪的。」*
這是他聽到的解釋。
沒有給他思考的機會,麵前的場景再度變化。
元清看見‘他’拿下手套,用脆弱的雙手觸碰天釘的碎片,想要打開通往地下遺跡的通道。
‘他’帶了很多人,還有很多能夠發射火球的耕地機。
這樣的事情應該輪不到‘他’親自來做。
元清朝著‘他’靠近,看見‘他’裸露的雙手上除了凍傷外,還散發著淺金色的光芒。
這光芒很微弱,空中還有許多消散的同色粒子。
元清猜想,這些粒子應該是逸散的能量。
光芒越來越弱,手上的血痕也越來越多,那枚殘破的天釘碎片總算要被整個挖出。
但‘他’沒有力量了。
‘他’沒有能夠將天釘挖出的力量了。
元清不忍去看這樣的畫麵。
臨近成功、距離真相隻差一點的時候,卻被自身的不足活生生地掐斷了希望。
就算隻是一些隻言片語,隻是短暫的一些信息,元清也知道這裡的真相對‘他’來說有多麼重要。
重要到需要他托著孱弱的身軀深入險境,重要到需要他動用最後的一點能量去挖掘真相。
元清沒有完整的記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做到這樣的地步。
曾經的自己,是個這樣不顧一切的人嗎?
‘他’到底是為了什麼才來此地,又是為了證明什麼,需要雪山的某處東西?
但至少,元清能夠確定,自己所缺少的第十四個周目的記憶,極有可能和坎瑞亞有關。
他背對著一行人,垂眸深思,沒有發現那些跟上來的大部隊在安弗塔斯的示意下悄悄散開,就連耕地機也像有靈性一般背過身,為忠誠的騎士與他效忠的主人留出空間。
他轉身看見——
騎士大膽地抱住主人,用溫暖的鬥篷裹住‘他’,在對方的耳邊輕聲絮語。
細碎的聲音從風中飄蕩而來。
“大人,請享用我吧。”
“為了達成您的意誌,我願意獻上我的一切。”
‘他’掙紮著想要逃離灼熱的懷抱。
在此刻,能夠奪人性命的寒風竟然成了‘他’想要到達的地方。
“安弗塔斯…這是不可以的!”
‘他’看起來好像一直都知道騎士的心思,卻沒有去遏製,從而讓這一份自下而上的愛意不斷加深,在這個隱秘的角落爆發。
“大人,我不會說出去的。這裡隻有我們,不會影響您回去追求…”
“你逾越了!白鵠騎士!”
‘他’焦急地打斷安弗塔斯的話語,一時間忘記了反抗。
‘他’也沒辦法反抗。
被鬥篷遮蓋的兩具軀體在底下不斷湧現輕微的起伏,細小的雪花裹挾著聲音而來,眼前的場景逐漸模糊。
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又換了一副場景。
寒天之釘的碎片已經被挖出來,一行人走進地下,不斷臨摹記錄著這裡的壁畫和文字。
‘他’的麵色紅潤了許多,已經能夠自如行走了。現在正粗略地打量這些壁畫,從其中篩選有用的信息。
忠心的騎士與‘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侍候在左右。
兩人走到一副未完成的壁畫前,緊皺的麵容總算有了一些舒緩。
‘他’由衷地感歎:“看來這一趟不會白費了。”
“憑借這些,我們就能叫停實驗,王也不必犧牲自己了。”
也許是放不下心,元清看見‘他’還手動的臨摹一份,收進了貼身的口袋中。
安弗塔斯如法炮製,也做了一份放進自己最裡層的衣物中。
暗處的眼睛隻看到了前者的動作,忽略了後者。他鬼鬼祟祟的聯絡了幾人,商討著接下來的計劃。
元清作為局外人,看到了一切。他想要上前提醒,卻隻能徒勞地穿過兩人的軀體,什麼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