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何台長比他矮一個頭,他這一整天都快數清楚何台長頭頂上有幾根頭發了。
約會。
這是第一次,關汀在眾人麵前收起了笑容。
他慢慢地說:“我除了公司,哪裡有私人生活。您這麼說,我還忘記申請加班了。”
由於過於疲憊和不解,關汀的語氣裡帶上了一絲不可思議和抱怨。
關汀低下頭,拿出手機,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真開始走加班流程了。
兩分鐘後,關汀收起手機,麵無表情生硬地說:“麻煩沈總現在通過一下。”
任誰都聽得出來,關汀在發脾氣了。
沈康時也是第一次見到關汀這一麵,也是第一次聽關汀這樣直白地表達情緒。
電腦上當真彈出一個申請,沈康時點開看,加班理由上明晃晃寫著:【統籌沈總和柳節目,敲定細節。附工作餐。】
這個“柳”字公事公辦,又儘可能省略。似乎能瞥見關汀的一絲情緒。
沈康時盯著那個“柳”字,過了一會兒,嘴角竟然浮現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沈康時通過了加班,然後說:“下次這種無事忙的應酬,找人代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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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會議室裡的對話,很快便流傳出去。
到底誰多嘴八卦出去的,已經完全不可考。隻是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關秘漸漸脫手集團事務之後,集團內部鬨出了不大不小的亂子。
但那又如何,沈總再依賴關秘,也沒開口說讓關秘再重新參與到決策層來。
更有甚者,抓著那句“無事忙”大作文章,說是連這種事情,沈總都叫彆人接手。可見沈總對這個長期舔狗,到底是忍無可忍到什麼地步了。
知道更多內情的人,比如孫瑩然,則更加直接了。
“先前那樣小人得誌的樣子,現在還不是敗犬。”孫瑩然穿著華麗的禮服,手裡端著一杯晶瑩的紅酒。
今天是她生日宴,自然邀請了沈康時。沈康時很給麵子地來了。
關汀按道理,已經退出跟孫氏相關的合作,不該接到邀請。但孫瑩然想看笑話,特意送了張邀請函,還特意跟沈康時打電話,讓關汀一定要來。
孫瑩然看關汀不爽,把人叫過來自然沒什麼好事,但沈康時還是囑咐了關汀一句。
關汀有些無可奈何,那天在辦公室裡那樣說話,也是被一陣莫名的情緒掌控了身體。後來想想,也覺得沒必要。
但打工人麼,捅出來的簍子,鬨出來的笑話,都要自己一一收殮。
關汀依然笑著,說:“我跟孫小姐比不了,我一直很有自知之明。”
孫小姐還不解氣,繼續說:“你喜歡康時,還為那個姓柳的忙來忙去,結果康時不高興你沾手他的白月光。這種感覺怎麼樣?”
孫小姐雖然蠻橫,這一句偏偏說到了關汀的痛處。
一身勞碌命,換不菲的報酬,是公平的交易。一腔孤勇真情,換幾夜春風一度,也勉強不虧。
但自己忍著諸多情緒,安排心上人與白月光的會麵,卻被沈康時那樣說……
關汀笑容冷了些,說:“既然是白月光,分量自然是不一樣的。這世上誰也比不上。”
孫瑩然:“……”
孫瑩然本來是想諷刺關汀,結果被關汀最後一句話給酸到,心情差到不行,當晚在宴會上發了好幾次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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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桌上擺著一本書,全英文,部分章節還有羅馬文和法語注釋。
這書出版不久,作者正是柳亦久。
關汀第一時間搞到,自此就放在沈康時書桌一角。
沈康時翻開書頁,能夠從流暢的論述與嚴謹的配圖中,看出柳亦久對自己所研究領域的熱愛。
沈康時又想起正在籌備中的項目,儘管已經儘可能選了相關背景的編導,但兩河流域……國內又了解多少?
關汀為了匹配到儘可能專業的團隊,耗費了不少經曆,好幾天眼圈都是黑的。沈康時相信關汀在這方麵的能力,也有把握關汀不會摻雜私心刻意摸魚乃至搗亂。
那次關汀在辦公室裡發脾氣,或許也有太累的關係。
沈康時腦海裡,悄無聲息冒出一個念頭——要不取消這個節目。
正在這時,一個跨洋電話打了過來。
看清來電人,沈康時立刻接了起來。
“沈,這麼晚,打擾了。”或許在國外呆了太久,柳亦久的語氣已經有些生疏了。
“沒事,還沒睡,不打擾。”沈康時道,“你說。”
柳亦久說:“關於那個節目,或許應該叫停了。我聽說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