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周暮春撩開車簾,伸手放至她眼前:“奴才身為王上的貼身內侍,可為王姬擔保無事,王姬隻管安心玩鬨便是。”
他都這樣講,薑姒也歇了心思,與其心事重重,倒不如跟著他痛痛快快玩一場。
身邊內侍、護衛過多,這麼多人極其惹人注目,周暮春隻挑了幾人跟隨薑姒左右。
商都城是大齊的都城,每日巡邏的護衛隊和守在暗處的死士不計其數,都城被圍的密不透風,敢進來的暗探皆有去無回,故周暮春很自信,沒人能動的了薑姒。
“王姬,可有想去什麼地方?”
以往隻聽過商都城的繁華,她也是頭一次見,不免好奇:“吾想隨意走走。”
“若王姬有喜愛之物,直言便可,王上給的有銀錢。”
四周有賣脂粉香料的鋪子,有賣成衣鞋履的鋪子,有賣古玩收藏商鋪,亦有絲竹悅耳的樂坊。
趙國二公子最喜去此地,每去一次都大手揮霍,導致朝臣參奏,可其為趙王後長子,即便上奏,最後也不了了之。
薑姒不會跳舞亦不會彈奏,聽聞坊內彈奏之音聲聲悅耳,不時有人叫好,便好奇的打量了幾眼。
曲觴坊。
“王姬想去?”
薑姒囁嚅道:“……想。”
“奴才帶王姬近處一觀。”
薑姒拉住他的衣袖:“內官……吾真的可以進去?”
周暮春定定的看著她,漆黑的眸子裡透出微微的光亮:“王上應允,王姬不必介懷。”
入內才發覺陵城的望月樓都不及它半分,室內燈火通明,正中央有一正方樂池,樂人彈奏,舞姬翩翩起舞,四周客人正看的如癡如醉,忽而樂人變奏,半空中飄落了花瓣,一陣異香散開,有一女子從天而降,眾人驚呼。
“司寧!”
“竟然是司寧!”
“我等何其有幸,竟能見到司寧……”
這個名字好生熟悉,薑姒垂眸思索片刻,這才想起在趙二公子口中聽過此人名諱。
傳聞司寧自出生起便身帶異香,彩霞漫天,視為祥瑞,小小年紀便生的粉雕玉琢,其母舞藝精湛,司寧卻比她更勝一籌。
當年更是憑借問月一舞,名動六國,引得各國王公貴族豪擲千金,隻為與美人一見。
可司寧性格冷淡,對錢財不屑一顧,每日將自己關在家內,苦心鑽研舞藝。
上一次跳舞乃當今天子統一六國之際,司寧為王上編了一舞問鼎,據當日觀賞之人言,此舞氣勢宏大,有敵千軍萬馬之勢。
可惜,隻跳了那麼一回,再無人可見。
隻見司寧身著月牙色曲裾,黑發高高挽起,一手化掌,一手持劍,翩翩落在池中間,鼓聲陣陣,她手中的長劍泛著冷光,一招一式間都自由灑脫,長劍好似成了她身體的一部分。
薑姒雖不懂樂理和舞藝,卻覺得眼前好似萬馬奔騰的戰場,將軍身穿甲胄,手持長劍,衝鋒上陣殺敵。
此時鼓聲更加密集,劍鋒淩厲,隻覺得刀光劍影中的廝殺更激烈。
她不由得屏住呼吸,靜靜的聆聽著。
鼓聲戛然而止,冰冷的長劍上沾滿鮮血。
將軍最終取得勝利,可身後的將士已然不在。
萬人征戰去,一人踏馬歸。
“王姬,你落淚了……”
薑姒這才回過神來,抬手擦拭掉臉龐的淚珠,笑了笑:“吾觀此舞不由得心潮澎湃,司娘子跳的太好,不愧是六國第一舞姬。”
台下眾人皆與薑姒一樣,眼角懸著淚。
司寧收起長劍,朝著台下頷首:“此舞名曰始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此舞獻給六年征戰中犧牲的將士和百姓們,天佑我大齊,願我大齊萬世永存,福榮昌盛。”
台下也跟著喊:“願我大齊萬世永存,福榮昌盛。”
此等輝煌之相,薑姒從未在趙國見過。
她不由得心潮澎湃:“此乃奇女子,若有幸與她相識,吾此生也值得。”
“王姬何必妄自菲薄。”周暮春含笑望她:“舞已觀完,王姬何不在此用些吃食?”
來齊國的路上,孫媼為了讓她熟悉大齊的吃食,便令庖人專門給她做齊國菜品,她沒吃過,庖人大概也隻聽聞做法,因此做的味道亦不好吃,故此一路走來她時常饑腸轆轆。
來時周暮春又重新給她介紹過,她相信周暮春,便對菜品有所期待,果然百聞不如一見,味道確實很不錯。
周暮春手拿白玉瓶,為她斟了一杯酒:“商都城特有的米酒,喝起來不會醉人。”
薑姒好奇看過去:“酒的顏色怎麼是……桃色?”
她見過清酒、黃酒也見過米酒,可是哪一種也不是桃色。
那雙狹長的眸子增添了幾分笑意:“酒中還加了一物釀製而成,王姬品一口便知。”
薑姒被勾了好奇心,端起來飲了一杯,酒中夾雜著淡淡的桃花香,味道竟然比普通的米酒好喝數倍,她沒忍住一連喝了幾杯。
門外突然傳來女子的聲音:“趙王姬遠道而來,奴家特來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