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前事(2 / 2)

其實老二也應該學過,可他和自己相差不大該避嫌的。

那小嫂子老叔叔的閒話不知道能傳成啥樣呢?農村人總是這樣捕風捉影。

誰知道火什麼時候會燒到自己頭上?!

那……他學過嗎?

宋慧娟知道他是上過學的,十五歲進的掃盲班,這也是他講給小孫子時自己聽到的。

那他學過拚音嗎?!

這也是個事兒……

可這全部排除完了隻能問他了,就問他。

宋慧娟下定決心,總不能前怕虎後怕狼,先問了再說。

停下思緒,宋慧娟站起身抻抻胳膊,快到晌午了。

“大嫂,”陳如英見時間差不多了,主動從冬梅家裡回來了。

“哎,”宋慧娟蓋上箱子,轉身往出走。

“大嫂,咱今兒晌午吃啥呀?”陳如英有些羨慕大嫂的廚藝,早就吃煩的東西大嫂做出來的就不一樣。

“菜卷子吧?”宋慧娟挽上袖子,“晚上再做貼餅子,行不?”

“行,”陳如英伸手攔下宋慧娟,“我來,我來。”

說著搬了個凳子,穩穩站上,稍一伸手就把籃子取下來了。

“小妹長高了吧?”宋慧娟笑著打趣。

“沒有,我還沒冬梅高呢,她比我還小一歲……”說著語氣有些低沉。

“大嫂覺著你一定能長高,爹娘都不低,你哥哥們也不低,咋會長不高哩?”宋慧娟摸摸頭安慰著。

不過她說的也是事實,上輩子陳如英就長的不低,有一米六五,自己也才一米六二。

的確自己公公這一脈個頭都不低,就在那吃不飽的舊社會自己公公也長得有一米七八了。

說話間,陳如英已經坐到灶前生好了火。

熱上十來個菜卷子,然後再炒個土豆。

“小妹,家裡沒土豆了嗎?”宋慧娟拿著手裡僅剩的一個土豆問。

“有,在地窖裡呢,”陳如英起身往出走,“不過應該也沒幾個了。”

宋慧娟拿著捆繩子,也跟著來到廚房後麵。

“可得綁結實啊!”宋慧娟將繩子一頭遞過去。

“好著呢,”陳如英拍拍腰間的繩子示意道。

宋慧娟在地上拉著繩子,一頭綁在樹上不至於有個萬一會從手裡滑走。

“找到了嗎?”宋慧娟彎著腰望著黑乎乎的地窖。

“找—到—了,”陳如英悶悶的聲音傳出來。

“看著大小,拿兩三個夠吃就行。”

“哎,”地下的陳如英擦擦土,“大嫂,扔下來個籃子。”

“哎,”宋慧娟又拐去廚房拿出菜籃子。

“你避開啊,往下扔了。”

“我躲好了,大嫂,”陳如英往裡側縮縮,“扔吧!”

宋慧娟聽到動靜,把籃子一放,那底下的陳如英就往裡裝菜。

“可彆裝太多,吃不了就凍壞了,”宋慧娟囑咐。

沒一會兒,底下就傳來了聲音。

“大嫂,拉繩子,”陳如英雙手托著籃子一舉,宋慧娟就拽著繩子往上拉。

待把菜籃子拉上來,再將繩子扔下去,順著梯子人就爬上來了。

不僅拿了土豆,還拿了一顆大蘿卜。

把菜切好洗好,等人都下工了再炒,回來就都是熱乎乎的飯菜。

宋慧娟坐在灶前,等人之餘順便烤烤火,而陳如英被自己打發走去叫婆婆了。

她是陳如英的親娘,如英叫一趟就回來了,若是自己去,又不知道背後怎麼講呢?

或許又是講媳婦怕自己閒著,一趟請兩趟催的,不肯給自己清閒之類的吧。

這種話上輩子她親耳聽到過,自己好心喊人回家吃飯去偶然聽到的,那時候自己就知道婆婆的真麵目了。

笑麵虎一個!

人差不多前後腳都回來了。

陳庚望低頭洗手,擦著手抬頭就透過窗戶瞧見了裡麵忙碌的身影,臉色微微泛紅。

想起隊長說的事,他這才明白原來這婦人打量著她那從省城來的竹馬呢。

原本他隻當她又是犯了什麼糊塗,哪兒想到是有一定綠帽子在那兒等著自己主動戴呢。

越想人越惱,連帶著麵上的神色竟不禁露了出來。

“大哥,你咋了?”老三見大哥夾著土豆也不吃,眼直愣愣的盯著看。

“咳咳,沒事。”說罷,把那筷子土豆塞進了嘴裡。

男人們吃完散了,尤其是公公老陳,很喜歡坐在小路上幾人湊在一起閒談。

陳庚望倒沒出去,不過也是吃完就進了西屋。

他們是不會收了碗筷送進廚房的,女人們也都早已經習慣了。

一進西屋就看到桌子上的字典攤開著。

應當是那婦人看了。

果然,為了她那竹馬竟然等著學字呢。

小妹說起來這事,他還以為她是為了自己學的?

就算不是為自己,也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是為那什麼竹馬。

——

宋慧娟收拾好,也進了西屋。

經曆過上輩子,她就不大喜歡和那些人閒話了,過日子隻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就行了,平白聽了那些家長裡短隻會鬨得雞飛狗跳。

尤其自己現在還是個媳婦,那就意味著自己是談論的對象。

等過了這一陣子,再說吧。

“怎麼要識字?”陳庚望聽見門的聲響抬頭問道。

“啊?”

“怎麼想起來識字了?”陳庚望還是問出了口,還是想親口聽那婦人怎麼說。

“啊!在家也沒啥事,想著識個字罷了。”宋慧娟低頭坐到床沿上。

半真半假。

沒錯了!陳庚望心想。

“知道咋用嗎?”

“不是有啥拚音嗎?”宋慧娟搖搖頭。

嗬!拚音也知道,看來自己之前低估她了。

“從前跟著浦生他們幾個識過幾個字,他們學過。”不等他問,宋慧娟解釋了一句。

浦生是宋慧娟的大弟弟,有十六七了,二弟弟叫宋浦為,也有十三四了,三弟弟叫宋浦華,還小,記得也就十來歲。

陳庚望看著床沿上的女人低垂著眉眼,難以相信她的話,或許是跟什麼竹馬學來的吧。

他是知道的,她娘死的早,聽媒人說從七八歲就照顧三個弟弟了,十二三歲就能掙一個成年人的公分。

就算是老三一個男孩子,今年都十四歲了,現在也隻掙半個大人的公分。

其實這也是他選擇她的原因。

從小持家能乾,長姐如母一般地操勞過,嫁過來能幫家裡很大的忙。

此刻他卻有些惱怒,自己怎麼沒有問個清楚,雖說自己娶她有一部分是為了減輕自己家的負擔,可他怎麼也沒想到半路會殺出來個從哪兒冒出來的竹馬。

一時怒氣攻心,乾脆撂了話,“學這有什麼用?不當吃不當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