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昭敏夫人衝著時錦嘶吼一聲,接著便猛地將她向前一推!
霎時間,失重感將時錦整個包圍。她慌亂地揮舞著雙手,想要抓住什麼東西,好控製一下自己下墜的速度。
隻聽“刺啦”一聲,時錦大汗淋漓地睜開了雙眼,不知何時,她已經重新回到了那冷冰冰的宮殿。宮殿裡麵空無一人,隻有昏黃的燭火時不時地搖曳一下。而時錦的手中正抓著撕破了一個大口的床幃,窗外蟬鳴聲陣陣,似乎剛才發生的一切都隻是她的一場噩夢。
——
時錦第二日清晨宮門一開便跑去了冷宮,連遮掩都顧不上,她迫不及待地要見到昭敏夫人。
這是時錦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第二次見到昭敏夫人。她似乎早已料到了時錦會前來,此時已經泡好了茶,等時錦到了,茶水便正好晾到了一個適宜的溫度。
“娘娘,”時錦看著給她倒茶的昭敏夫人,一肚子的疑問不知道從何問起,“昨兒那隻巨手,是天道嗎?它抓咱們做什麼?”
“世間人皆為池中遊魚,獨獨天道手持釣竿,它自然是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昭敏夫人扯了扯嘴角,“至於被抓去做什麼……沒人知道。但總歸被抓走的那些人,從來都沒有回來過。”
時錦回想著那道裂縫出現的樣子,和那一方混沌無序的空間,愈發地感覺這個世界是如此荒謬。
——但更荒謬的是,她居然能夠從那隻巨手之中逃脫。
不,與其說是逃脫,不如說那隻巨手根本就抓不住她。
“你是一個異數,”昭敏夫人看透了時錦的心思,她輕聲說道,“我不知道為何天道抓不到你,但至少你得清楚,這對這方世界的修仙者們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他們會認為,他們也有機會和時錦一樣,不用再畏懼天道,意味著他們有了得證大道的機會。
時錦想到昨天那些光點拚命衝著自己湧來的樣子,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如果被發現,我會被生吞活剝了吧?”
“隻怕比生吞活剝還可怕,”昭敏夫人啜飲了一口茶水,愜意地舒了口氣,“他們會一點點榨乾你的魂魄,隻為了尋出他們想要的答案。你可得遮掩好自己的身份,千萬不要露出馬腳。”
時錦開始思考昨天是不是被天道抓走了會更好一點。
昭敏夫人看了看她,又笑道:“不過你居然花了一個月才初初踏進修行大門,這份天資之平庸,我也是未曾見過。你可知道,這一個月,他已經又吃了一部分我了。”
說著,昭敏夫人掀開了遮蓋在自己腿上的裙子——隻見昭敏夫人的兩條腿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兩大段的人腿骨。那腿骨仿佛被什麼動物拚命舔舐過一樣,連一絲肉星都未曾留下,隻剩下森森白骨,在陽光下反射著一點光芒。
時錦死死地盯著昭敏夫人的雙腿,似乎想要確認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但不論她看多長時間,昭敏夫人的腿都依舊是白骨的模樣,而更多的傷處卻被裙子所掩蓋,叫時錦探尋不得。
“他快要把我吃完了,”昭敏夫人微笑著放下了自己的裙子,“不過也有個好處,沒了兩條腿,那鎖鏈自然也就用不上了,這倒算是禍兮福所倚。”
時錦止不住地在發抖,說不清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恐懼。沉默了片刻後,時錦突然說道:“娘娘,我帶你走吧。”
昭敏夫人一愣。
“我帶你走!”時錦下定了決心,她抬起頭來,堅定地看著昭敏夫人,“我有辦法能夠在皇宮裡麵放一把大火,到時候必然會陷入混亂,咱們趁著那個時候離開不行嗎?”
回答她的,是昭敏夫人輕輕的一個巴掌。她拍了拍時錦的麵頰,毫無形象地翻了個白眼:“你知道皇城的地形嗎?你知道要往什麼地方逃?再者說了,如今的我已經沒了仙根,靈力正在潰散,連身上的異化都快壓製不住,還要跟你這個半吊子一起逃出去,那不是叫我死得更快?”
時錦一時間無語,她還想再勸,昭敏夫人卻掩嘴打了個哈欠:“行了,你出來的夠久了,回去吧。”
麵對昭敏夫人的逐客令,時錦無法,隻能夠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出了冷宮之後,昭敏夫人出神地看著冷宮的大門,口中呢喃有聲。
“大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