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草莓也太乖了!它居然會撒嬌哎!它會舔我哎!”
夏薏蹙著眉摘掉耳機,她輕聲歎了氣…好吵…
她現在愈發覺得當初聽梁亭故的話是對的,嗯,路雲桉,確實太熱情了。
……
五月初,夏薏跟著陳楠進行了人生第一次出差。
因為去的地方是粵北,同事老家也在那,他主動請纓和他們一起去,還能做地主之誼。
這樣一提議,陳楠乾脆和領導申請,在工作完後,整個部門都去粵北團建。
工作結束後,夏薏被拉著一起去喝茶,粵北的茶遠近聞名,濃香四溢,陳楠幾人第一次嘗這樣細膩的玩意兒,不免都覺得新奇。
但眼睛一瞥,就看到夏薏端端正正地坐著,撇沫,輕嗅,微抿,一舉一動都透著嫻熟與優雅。
陳楠後知後覺想起:“小夏,我記得你好像也是粵北人啊?”
一時間,身邊的人都好奇看了過來。夏薏捏著茶盞的動作微微一滯,她紅唇翕動,還未開口,同事丁淘有些好奇,一雙眸子裡還透著些相逢老鄉的興奮感:“真的?怎麼都沒聽你提起過?你家是哪個區啊?”
雖然他們的目光都透著友善的好奇,可夏薏還是不受控的頭皮發麻。
她勉強嗯了一聲,彎起了抹看不出一點不對的笑:“平時太忙了,就忘了。”
陳楠幾人笑著她的內斂,平日裡他們部門最為歡快,嘮嗑的時候連走過的同事都要樂幾下,倒是她,一直安安靜靜的,除非他們cue到她,夏薏才會堪堪回答。
對於她的“不合群”,同事也沒一個不滿的,畢竟資曆都比她深,都將她當成了小孩來照顧。
都說工作時遇到一群好的夥伴極為重要,夏薏從心底便是很喜歡這群同事的,她也在克服著自己,逐漸努力地去合群。
喝完茶,幾人走走逛逛便回了酒店,陳楠申請了三天的團建假期,剩下兩天,他們可以自由行動。
下午的時候,陳楠幾人提議要去打牌。但夏薏從早上起就昏沉沉的,她可能有些低燒,同一間房的女生想陪她回去,可那亮盈盈的眸子裡又透著些想打牌的興奮感。
夏薏抿起乖巧的笑,讓她放心,隨後一人回了酒店。
體溫計一量,38.1,果然是有些燒。
酒店裡沒有藥,她給自己灌了杯滾燙的開水,隨後裹著被子昏昏沉沉睡了一覺。
再次醒來時,房間裡一片昏暗。像壓著厚厚的一片烏雲,籠罩著又冷又靜的氣氛。
她有些茫然地坐在床中央許久,鼻子像堵了水泥般,夏薏的情緒莫名有些低落。
手機裡,陳楠和一屋的女生都關心著她的狀態,還有602的寢室群,向星連發了好幾張自拍,臭屁的女生在問著她們選哪張發朋友圈好。
她慢吞吞地回完消息,瞄了一眼時間,已經是七點多。她又呆坐了一會兒,隨後穿好衣服,因為感冒,她又戴上了頂酒紅色的鴨舌帽,口罩一拉,整個人被裹得嚴嚴實實。
她得去買些藥。
粵北靠海,所以一到夜晚就格外的冷。
夏薏裹著外套慢吞吞地走了很久,直到停在一家藥店前,她微微仰著視線,民華藥店的招牌像是比以前更舊了,隻剩下藥店的“口”字還亮著燈。
她定定站了很久,裡頭的女人身影模糊,看那姿態,似乎是在坐著刷手機。
夏薏在心底深呼吸了好幾下,她放在口袋裡的手在不知何時已經攥得很緊,汗意很深。
厚重的簾子被掠開,低頭刷著手機的女人抬頭看了她一眼,夏薏的心懸在喉嚨,正要開口,隻見女人又收回了視線,語氣淡而隨意:“您好,需要什麼?”
隱在口罩後的唇微張,到了嘴邊的話就這麼生生頓住,夏薏那蕩動不安的心臟像是被劃了一刀,刺刺的,有些疼。
她沒直接回答,女人也懶得理,依舊低頭看著手機,一副散漫隨意的模樣。
夏薏攥緊的手微微顫抖,她深呼了一口氣,正準備摘掉口罩,後頭傳來一到熟悉微啞的聲音:“媽!你快點!你答應今天去吃烤肉的!”
男生此時應該處於青春裡的變聲期,嗓音沉沉啞啞的有些不耐,可夏薏還是聽出了這是夏航陽的聲音。
原本做好的心理建設在此時轟塌,她眼睫微顫,隻覺得身邊似乎略過一陣風,男生還穿著校服,腳底下的名牌球鞋蹭著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響。
她記得這牌子的鞋要四五千,夏家不算特彆富有的家庭,但夏航陽卻是從小穿到大。
男生路過她時餘光一掃,狹長不耐的眸子裡沒有一絲變化,隻一眼便收回,似乎完全沒認出她是誰。
寧麗萍見到兒子來瞬間換了臉色,她收起手機笑盈盈地從裡頭走出來,語氣寵溺地哄著:“馬上馬上,這不是還有個人要買東西嘛,你爸呢?”
男生冷著臉朝外頭抬了抬下巴,“外麵,你快點。”
寧麗萍連著哎哎好幾聲,她轉頭看向夏薏,臉上的笑意還未散去,隻是語氣透著明顯的急迫:“小姑娘你要買什麼藥呀?我這快關門了哈。”
夏薏的喉嚨莫名有些堵,她唇瓣乾澀翕動,開口時聲音有些啞:“退燒藥。”
“退燒藥現在隻能去醫院買,這裡沒有哈。”寧麗萍鑽回櫃前,“頭疼嗎?喉嚨痛嗎?還有沒有其他症狀?”
不知是不是口罩戴的太久,夏薏的呼吸有些悶。沉沉的壓迫感似乎又襲來,她眼睫輕顫著,低低道:“頭疼,喉嚨有點不舒服,還有些鼻塞。”
寧麗萍畢竟開了十幾年的藥店,她哐哐熟練地拿出三盒藥,又乾脆利落地寫好用藥次數,將東西裝進了袋子裡。
一整個過程,夏航陽麵無表情地站在旁邊刷著手機。
夏薏就好像隻是普普通通來買藥的病患而已,她突然無比慶幸自己戴了口罩。
狼狽與酸澀儘數躲藏在口罩和帽子之下,她迅速付好錢,出了藥店後,她看見了那輛熟悉的,微微破舊的灰色大眾。
夏安國正倚在車子旁吸煙,見著有人出來,他抬眼一看,見不是兒子兩人,又收回了視線,手機裡的視頻放得一如既往的響亮。
夏薏悶頭走了幾步,但不知為何,她突然頓住腳步,小心翼翼地回過頭去。
夏航陽先一步走出來,他大步流星看上去很是煩躁,待他悶頭鑽進車裡後,倚在車邊的男人也掐了煙過去幫寧麗萍關門。
女人笑盈盈地坐進車裡,一家三口正準備去吃著烤肉,和諧又融洽。
直到車子打著燈離去,夏薏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她摘掉口罩,微涼的空氣躥入鼻尖。
“我也沒那麼難認吧。”
她輕聲不知在問著誰,許是摘了口罩的原因,這冷風吹得她臉頰一疼。
回去的路上,她重新戴上了口罩,將帽子拉得很低。
一個人慢吞吞地走了很久,夏薏微微低著頭,腦中還不斷浮現著他們一家三口陌生的眼神。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去寧麗萍的藥店,那裡距離酒店不近,走路要半個多小時。
再次見到他們時,她心底還是浮現了一絲渺茫的期待。
她慢吞吞地走了二十多分鐘,卻還是走了一半的路程。
塑料袋裡的藥盒總會無意識地撞到小腿,尖銳的地方撞得有些疼,她卻像沒注意到似的。
五分鐘前向星和葉葭然得知她出去,不放心地非得讓她拍來一張所在位置。
她發了定位過去,這兩人還不滿意,非要一張自拍照才行。
夏薏無奈,隻好對著自己拍了張照,向星滿意的同時還在調侃:【你這裹得這麼嚴實,是小粽子嗎?】
【我要是看到一定以為是哪個女明星吧哈哈!】
她笑著回了一個表情包,再次收起手機時,低頭看著自己腳尖,思緒又有些飄遠。
周邊偶爾會有散步的,夜跑的,還有遛狗的人經過。
夏薏一晚上沒吃飯,再加上等會兒還要吃藥,她深呼了一口氣,決定去不遠處找家餐館吃飯。
隻是步子還未換方向,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後頭傳來。
“夏薏。”
她有些茫然地回過頭去,隻見梁亭故穿著一身灰色的風衣,一雙長腿正朝她走來,右手還拿著手機放在耳邊,斯文的眼鏡後,一雙瞳仁平靜。
他似乎是極為確定,眼前的這個身影,就是夏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