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的天氣是一如既往的萬裡無雲。
返校第二天,街邊的早餐攤小販們有一搭沒一搭地吆喝,一小部分大學生們慢悠悠地四處遊蕩覓食,大部分還被封在被窩裡。
少年如潑墨畫裡走出來一般乾淨出塵,眼角的淚痣又平添一抹妖豔。他穿著白色衛衣和黑色寬鬆長褲,深棕色的長發隨意地紮成一個低馬尾。
何清懶洋洋地趴在社團招生處的長桌上,半闔雙眸,昏昏欲睡。
周圍的人像是看不見他一樣,徑直從這張長桌前走過。
已經習慣了。
哪怕他現在扛著一噸炸藥走到馬路中央,大喊我要毀滅世界,也不會有人理他。
他是一個很普通的哲學係大學生。
本應該擁有平凡的童年,平凡的學業,平凡的成長。
可在18歲的那年,養大他的老師消失,無人調查。
那就像是一個開端,至此,他徹底被世界遺忘。
其實早就有預兆了不是嗎,比如伴隨他長大的一個個光怪陸離的夢,比如幼時總被下意識無視的他。
能證明自己活著的東西越來越少了,不止是人,四季、風雨也都無法影響他。
無論寒冬炎夏,他周身的溫度都是恒定的,隻隨著他的衣著改變。
在他眼裡,這個世界虛幻得可怕。
今天是何清20歲的生日,他在世界上存在過的痕跡也消失得所剩無幾。
其實還有幾個人能在這個世界上注意到他,比如高中一位學弟,比如收養他的老師,比如和他一起長大的好友....
但現在,學弟不知道去了哪裡。
老師失蹤。
隻剩下和他一起在大學裡讀書的好友了。
可這些還不能完全證明世界的虛假。
還需要一些證據... ...
“終於找到你了!何清!”
聽到這聲焦急的叫喊,何清掛上了習慣性的淺笑,抬起琥珀色的雙眸,注視好友周瀾清急匆匆地衝向自己。
證據送上門了。
周瀾清半蹲在何清麵前,何清垂眼審視他,看到他臉上露出一種無法讀懂的表情,像是懸頂劍落下後的釋然,又似乎藏著一些很深的愧疚。
周瀾清沒發現何清的審視,他迅速開口。
“不能再繼續呆在這裡了,何清。”
“時間不夠,你隻需要記住一點.....”
何清坐直了身子,帶著笑意打斷了他的話,“這個世界是假的,對嗎?”
周瀾清愣了一下,“你怎麼會知道.....?”
原本是不知道的,原本是沒辦法確定的。
原本他的腦中覆蓋了一層薄霧,讓他身陷怪異中卻隻是痛苦悲傷,而看不真切。
隻不過高中和那位學弟接觸後,那層霧像是被驅散了,發現了所有端倪,才不用活在自以為真實的世界裡
何清想著,你和那個學弟才是真的知道些什麼。
“我並不知道,這隻是猜測,我猜你和那個學弟,有事瞞著我。”
周瀾清聽到那個學弟這幾個字,想到了誰,下意識地抿嘴,皺了皺眉,又聽見何清語氣歡快地補充了一句。
“但我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