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幾天雨,天氣再度變得晴朗,城中到處彌漫著清甜桃花香氣。
街上一家玉器店,櫃台上排滿了各式各樣的玉石吊墜,櫃台前,兩抹修長人影佇立在一藍一白,一人手搖薄扇,一人腰插碧簫,風姿翩翩,各顯卓越。
纖長手指挑起其中一條白玉吊墜,墜形如彎月,麵琢廣寒月宮,下墜碧色絮穗,碧綠襯白,素雅彆致。納蘭魅翻來覆去看了幾次,輕問身邊的藍衣公子,“無傷,這條如何?”
“不錯。”羽無傷搖著扇,麵容含笑,氣質溫雅,眼角處朱丹豔目依舊,“顏色很適合。”玉的質量卻比不上。
納蘭魅微微笑了笑,輕輕放下,目光又轉向其他。他們路過這家玉器店,他本想為腰間這簫搭配上墜飾,挑了半個時辰,不是顏色不搭,就是款式不雅,其他又是玉品質量配不上。
“這條呢?”羽無傷收起扇子,從中挑出一條,淺色半月墜白絮,宛如納蘭魅斯文柔和,飄著幾縷仙意,“我覺得挺適合。”半月,伴月,護國師朝服圖案,估計他會喜歡。
納蘭魅接了過去,還沒說就被店家老板打斷:“這位公子,可否現出想要搭配的事物一看?”
店家老板是見他們挑了半天都沒有看中,再看他們碶而不舍的態度,知道他們是真心想要找一條適合的玉墜,而對櫃台上的墜飾都不滿意,無非是顏色款式,或玉品。看著他們為難,店家也想為他們儘儘力,照著他們所要搭配的品級去挑同等品級的玉石。
“有勞店家了。”納蘭魅將腰間的簫遞了出去,店家卻在接過後咦了一聲,聽上去似乎有點驚訝,沒等納蘭魅和羽無傷開口詢問,他便轉身走進了後堂,再出來時,手中多了一條紅玉墜飾。
“公子,你看看這條如何?”店家將手中的墜飾小心翼翼地放在櫃台上的絨絮上。看他如此謹慎,納蘭魅和羽無傷的目光不禁好奇地移過去,盤中玉墜鏤空,形狀如花枝展,瓣葉圓潤,顔如血色,放在白錦絮上如一灘血,鮮豔刺目。
羽無傷知道那花是罌粟花,世界上也隻有罌粟花才能如此妖嬈,沒等他開口說話,身邊的納蘭魅已經輕手拿了起來,眉目含笑,“店家,就這個了。”
付了銀子,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店鋪。
空氣裡彌漫著淡淡桃花香。
納蘭魅手中轉著那支玉蕭,玉蕭尾部剛剛扣上的玉墜也隨著他的動作上下跳躍,遠遠看去,如一隻血色精靈靈動起舞。
瞅著身邊心情甚好的白衣公子,羽無傷唰開扇子遮住嘴角彎起的無奈。小小一塊玉竟要價五千兩,更意外的是這個人竟然隻是微微一笑便拿出來了五千兩,沒有任何還價的打算,想著,他忽地輕輕一歎,護國師終究是護國師,可以和皇帝一樣有錢。
聽到他的歎氣聲,納蘭魅卻如蘭初綻般微微一笑,“無傷,你也知道簫為麒麟玉所鑄,這麒麟玉為禦品玉器,能與之相配的也隻有禦品級玉器。”伸手握住那罌粟玉墜,指腹細細摩擦那細膩的痕紋,他接著說,“而這血玉,便是鳳凰血玉,藍冪國禦賜進貢品玉。”
“鳳凰血玉?”羽無傷目光移向他手中的血玉,眸光流轉,然後溫雅一笑,“難怪你剛剛如此乾脆,若真是鳳凰血玉,這五千兩花得倒也挺值,不過…”語氣一轉,“不過,你可以斷定此玉真是鳳凰血玉?”如此小的店家便有鳳凰血玉,仿造的可能悻很大。
納蘭魅卻態度宛然,“鳳凰血玉顏色如血,與藍冪國遍地綻放,被稱藍冪國國花的罌粟花顏色相同,被發現後就被藍冪國列入禦品,因為顏色相同,所以鳳凰血玉從來都隻會雕刻成罌粟花形狀,這也是我今日買下它的原因。”而且,幾年前在宮裡他也見過一次,隻是一次他便印象深刻,鳳凰血玉,如鳳,如血,如罌粟。
“這倒是顯得我孤陋寡聞了。”羽無傷謙遜而笑。
“無傷謙虛了。”手掌撫弄著手中玉蕭,納蘭魅眼眸含笑,“是我賣弄了才對。”
羽無傷本還想說什麼,兩人卻在相視後一笑,也覺得說不下去,便轉移了話題,兩人又聊了一會兒,不知怎麼扯就扯到了朝廷,“納蘭,你對朝廷如今這局麵有何看法?”
納蘭魅沉吟,“暫時還可以說安定,但卻也不是長久之計,我覺得當務之急還是先把太子之位穩下來,畢竟太子是國家的希望,若一直岌岌可危,難免會影響到民心軍心,甚至會動搖到國基。”但是他相信月瀆透,相信月瀆透會完美地完成這一切。
“穩固太子之為無非是武力,政績,人脈…”羽無傷說,薄扇輕搖,帶起幾縷青絲,“武力和政績,太子這些倒是還勉強說得過去,卻也不是最強悍的後盾,那剩下的也隻有人脈了…”頓了頓,他笑著說,“這倒不好猜測…”
這些,顯然納蘭魅也知道,太子拉攏人脈最常用的方法便是納一些權貴人士之女為妃,可是如今這月瀆透卻隻有镹兒,雖說镹兒身後是他,月瀆透卻也不能隻靠著他,不然就成了他的傀儡,若是這樣,那月瀆透也沒有資格做一位皇帝了。
頭隱隱痛了起來,納蘭魅斂斂眸抬頭看向羽無傷,麵色已經恢複安恬,他靜靜笑著,“那無傷覺得太子要如何穩住太子之位呢?”
“武力,政績,人脈,要看太子自己如何選擇了。”羽無傷看著他含笑,唰開扇,眼下朱丹似血,“不過,我倒是看好太子會納側妃,畢竟除了需要的人脈,皇室血脈也還是需要延續下去的。”太子妃是男身,生不出孩子,所以也沒有辦法延續皇室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