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空氣裡有一絲涼意,納蘭魅推開窗,窗外晨風徐徐,暗香陣陣,淡淡清陽映人眼眸,納蘭魅稍稍眯了眼,麵容在淡淡晨光中幽白如蘭,纖白衣袍盈出熒光,散下的長發隱約可見剛沐浴後的濕漉水氣,他看著窗外,麵容微微含笑,暗歎這天氣終於放晴了。
走到床前,彎腰從枕下抽出碧玉蕭,伸手握了握那血紅色的罌粟玉墜,他像是做了什麼重大決定般深深吸了口氣,然後鄭重向門外走去。
開一門,門外站著一抹人影,藍色衣袍沾了點灰塵,手中扇子似乎也沾了點血跡,整個人想是經曆過什麼,顯得有些風塵,沒待納蘭魅開口詢問,羽無傷便開口說了話,麵容失色,連眼角下的血色也黯淡了幾分,聲音透著些許疲憊:“納蘭,你何時回來的?受了傷嗎?”
納蘭魅挑了眉,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上下掃了他一眼,輕聲說,“這句話應該換我問你才是…”伸手扶他,納蘭魅請他進房間,在桌邊坐下,又為他倒了一杯水,這才說,“無傷,你臉色很不好,需不需要找個大夫看一下?”
羽無傷搖搖手,緩了口氣,“不用忙了,隻是有些脫力罷了。”頓了頓,他瞅向納蘭魅,輕聲問,“你什麼時候回客棧的?”
納蘭魅見他也沒什麼大問題,也就放下心來,為自己斟了杯茶,納蘭魅抬眸看他,聲音裡有疑惑,“去了沒一會兒就回來了…怎麼了?你為什麼看起來這麼狼狽?”
“你走怎麼就不叫上我呢?”羽無傷一聽,似乎想起了所經曆的事情,頓時苦笑不得,“隻是想聽個小曲罷了,誰會想到顧春樓突然起火,曲子聽不成還要幫忙救人,水裡來火裡去的,我能不狼狽嗎?”
顧春樓起火…納蘭魅詭異的沉默了片刻,“那現在呢?火熄了嗎?有傷亡嗎?”
羽無傷手指玩轉茶杯,有些可惜的說,“火勢太大,已經儘量救了,可依舊有傷亡存在…”他一歎,“這顧春樓算是毀了。”真是可惜了這城中最氣派的春樓,就這麼一夜之間毀了。
“那薰月…我點的那個小倌救出來了嗎?”納蘭魅輕問。羽無傷搖頭說,“沒有,找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斷氣了…”見納蘭魅麵容透出蒼白,羽無傷緩了緩聲音,安慰說,“畢竟煙那麼大,窒息死亡也是很正常的…”
“可惜了他一個十五歲的孩子。”納蘭魅微歎,然後倏地起身向房外走去,突來的動作嚇了羽無傷一跳,“納蘭,你彆去了,這顧春樓已經燒得不成樣子了,你去了也是白去。”
納蘭魅停下腳步,然後回了頭,卻是問,“無傷,真的不需要找大夫嗎?”羽無傷一愣,然後搖搖,“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納蘭魅點了點頭,身影一閃便消失在門外。
“大人,你沒事吧?”絕吟出現在房中,目光有些擔憂地看著羽無傷,羽無傷搖搖頭說,“我沒事,你不用擔心。”他輕咳了一聲,沉吟說,“這次縱火案似乎與納蘭魅有關…絕吟,你去查查這次縱火元凶和因由,說不定有意外收獲。”
“是,大人。”絕吟應一聲,沉默片刻,說,“約定期限將至,大人何時動手?”
是呀,約定的期限已經到了…羽無傷伸手撫摸眼角下的血紅,沉思了片刻,突然刷開了扇子,輕笑著說,“絕吟,我其實不想殺他…”
慕容幽房外,嗜羅又一次攔下納蘭魅,輕言笑語,嗜羅嘴角笑意甚濃,顯然心情不錯,“主子正在休息,請納蘭門主稍後看望。”納蘭魅聞言牽起一絲淺笑,恍惚霎那間光華,態度彬彬有禮,“嗜羅公子,本門有要事找盟主相商,請嗜羅公子通報一聲。”
“若不通報呢?”嗜羅似笑非笑,“納蘭門主想要硬闖嗎?”
“那要等嗜羅公子不通報之後才知道。”納蘭魅笑容清淡,言辭文雅,雖顯得文弱,但那神色間的淡定從容卻讓人不由得從心底升起信服感,嗜羅亦然,他挑了細眉,嘴角勾笑,回轉了語氣,“納蘭門主找主子所為何事?”
納蘭魅一笑,唇色豔麗,“…有關於無量山之行。”嗜羅斂了眸色,正要開口詢問具體情況,房內就傳來慕容幽清淡的聲音:“嗜羅,讓他進來。”
“是,主子。”嗜羅緩緩應了一聲,又抬眸深意看了納蘭魅一眼,伸手為他推開房內,“納蘭門主請。”納蘭魅眼珠漆黑地睨了他一眼,轉身進了房中。
隔著竹簾,納蘭魅便看見慕容幽端坐書桌後,他背對著窗執筆落墨,早晨的清陽將他的側麵勾勒成美好的淡金色,在他麵前的書桌上還擺放著幾堆厚厚的信函,映著他氣定神閒的神態,畫麵靜謐而美好。
修長手指掀開竹簾,白色身影走進裡間,小小的隔間裡墨香彌漫,靜雅溫馨,納蘭魅柔和了麵容。慕容幽停下筆,抬眸看他,目光掃過他腰間的碧玉,擱下筆,揮手讓墨蓮退下。
“什麼事?”神情裡有一絲懶意,慕容幽淡淡開口問他,容顏如妖。納蘭魅目光灼灼地看著他,豔麗嘴瓣似是帶血般嬌美,“聽說了嗎?顧春樓昨晚起火了…”
“然後你就覺得這火是我放的?”不甚在意的語氣。
“不是你嗎?”納蘭魅靜靜看著他。慕容幽卻是懶懶一笑,邪氣妖嬈,“你來就為了這事?…”眉目一挑,邪魅眼眸滿是風情,他滿不在乎地說,“…就算火是我放的又如何?這結果從你踏進顧春樓之時就應該想到,又何必過來問我。”
“照這樣說,你也應該殺了無傷。”納蘭魅眸色淡淡,“我天天和無傷在一起,你又為什麼不殺他呢?” 慕容幽眉梢輕佻,清清淡淡瞥來一眼,勾人魂魄,“怎麼?你希望我殺了他?”
納蘭魅噎了話語,“慕容,你會因為我不希望而不去做某件事嗎?”透明的光線中,慕容幽抬頭看他,陽光妖豔了他的麵容,“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