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寇 萬一路上遇個不長眼的土肥圓,把……(1 / 2)

從雍州往南,途徑襄州和江州,最後到達南疆。途中要經過好幾處死對頭的地盤。

如果不想一出雍州就被抓了,他最好還是給自己準備一張假臉。

原主這張臉風華月映,太過惹眼。這可是亂世,萬一路上遇哪個不長眼的土肥圓,感受不到他俊美容顏下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把他當做女扮男裝擄上山當壓寨夫人了怎麼辦?

蕭暥看著銅鏡裡驚塵絕羨的臉容,忽然有點同情原主。

這個亂世裡,舉世滿朝皆虎狼,他生得這般姿容,如果不是性格彪悍心狠手辣,早就被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了。

蕭暥可是連原主十分之一的狠辣都沒有啊。這張臉,得改改。

在這個時代有一種江湖技能叫做易妝術,有點像妹子們的魔幻化妝換臉術。

一次成妝,隻要不洗臉,可以延續十多天。

十多天不洗臉是什麼體驗?

蕭暥表示,就算妝容全脫落,臉上汙垢三尺厚,自帶修容效果,堅持到南疆沒有問題!

他發現自己的求生欲也是非常強的!

蕭暥找來最好的師傅給修了個容,貼了假胡子,穿了身粗布衣,為了不引人矚目,還換了部驢車代步。

驢車雖然速度雖然慢了點,還可以看看沿途的風景唄。

很快,他就發現沒什麼風景可看的。

雍州被蕭暥和秦羽經營多年,又是天子所在,相對安定,但出了雍州之後,這亂世的氣象就撲麵而來了。

走了五六天,一路都下著雨。

路過的城鎮滿目焦土,隨處可見倒塌的房屋,烏鴉在空中盤旋。路邊不時有倒斃的屍體,幾條饑腸轆轆的野狗夾著尾巴嗅來嗅去。

將近傍晚的時候,雨越下越大,他途徑一座村莊,就想去討個留宿。

他敲了一家農舍的門,沒人答應,就把門推開了一條縫,瞥了一眼就立即退了出來。

慘,實在是太慘了。

屋內桌椅櫥櫃都被翻得東倒西歪,滿地狼籍,一家五口都已暴斃。

蕭暥掩上門,轉身驀然看到身後靜靜站著個人,心下就是一沉。

那是一個黑布衣的老頭子,推著一輛破板車,車上躺著個小孩子,痛苦地緊皺著小臉,右腿上紮著的布帶被血浸成了深褐色。

“外鄉人?”老人問道。

“求個留宿,沒想到這裡……”蕭暥蹙眉。

“不用看了,這個村莊前夜就被賊寇洗劫了,我本是此處的裡正,到村裡來看看還有沒有活人,正好聽到枯井裡有人聲,就撈起了這孩子。”

蕭暥看了看那孩子,一條斷腿軟綿綿地歪在車上,看來是跳井躲藏時摔斷的。

老裡正推起車,“村裡餘下的人都在幾十裡外的山神廟裡躲避,你跟我來罷。”

蕭暥幫著老裡正把孩子抬到了驢車上,然後趕著車朝山裡走去。

驢車在雨中走了很久,天地間一片灰蒙寒霧,舉目四望荒煙渺渺,野蔓蔽路。

“老人家,這一帶的村莊都遭了賊寇麼?”蕭暥問道。

裡正點頭,“幾個月前安陽郡大城被賊寇占了,這十裡八鄉的百姓不就遭了災嗎。哎!”

什麼?賊寇把郡縣都占了?氣勢夠囂張啊!

“官府不管嗎?”

蕭暥一問出這句話就覺得很多餘,這是亂世,各州郡自顧不暇。誰管?你管啊?

裡正重重歎了口氣,“朱刺史嗎?他剛剛吃了敗仗,逃到襄遠城去了。”

等等,朱刺史?是朱優嗎?

前不久被秦羽打得屁滾尿流的朱優?

這麼說朱優一連吃了幾場敗仗以後,勢力一路收縮,放棄了十幾座城池,撤到洛水以東,秦羽原本是要接手這幾座城的,可是緊接著就傳來鄭國舅兵變被原主血腥鎮壓的消息,秦羽急忙回軍,在這個空檔期,這些賊寇就乘機把安陽城給占了?

這麼說……又是他的鍋咯?

*** *** ***

山神廟裡生著一堆火,殿堂不大,四麵漏風,幾十個衣衫襤褸的人靠著牆壁休息,男女老少臉上儘是疲色。

火堆前放著一張簡陋的矮桌,上麵有些瓶瓶罐罐,一個粗布衣的老者正在給一個麵色蠟黃的婦人號脈。

蕭暥抱著孩子走進神殿時,那個婦人失聲叫了出來,“阿蒙!”

她跌跌撞撞奔過來,慌裡慌張地摸著孩子的臉,“他怎麼了?”

老裡正道:“腿斷了,該是痛昏過去了,快,讓紀夫子給看看。”

蕭暥把那孩子平放在火堆邊。那鶴發老人解開布條,查看孩子的腿傷。

那老者白發蒼蒼,臉上布滿刀刻般的皺紋,雙眼深陷,布滿紅絲的眼睛卻炯炯有神。

如果不說這是位大夫,蕭暥還以為是個精神健碩的老農。亂世行醫,風吹日曬,大抵是如此了。

紀夫子替那孩子處理好了傷腿,然後看向蕭暥:“手給我。”

蕭暥指了指自己,說他麼?他沒受傷啊。

紀夫子言簡意賅,“號脈。”

蕭暥沒辦法,撩起袖子,紀夫子伸出枯枝般的兩指按上他的手腕,默不作聲,片刻後問:“你這病多久了?”

蕭暥一愣,厲害啊,這就知道他有病了?

可是他又不是原主,他哪知道這病多久了?

於是他隻好敷衍道:“一兩年了吧。”

“不止。”紀夫子收回手,“毒氣侵入心肺。當年沒有死,已是大幸。”

什麼?毒氣?難道他這心疾是中毒?

事關小命,他趕緊問道,“請問此毒可解嗎?”

紀夫子道,“毒氣當年就祛除了,但是已損傷心肺,深入血脈。為今之計,你隻有好生將養,切忌勞累焦躁,如果急火攻心,勞累體虛,就會發作,危及性命。”

蕭暥回想起來,十幾天前剛醒來時,應該就是因為京城流血夜的事情,急火攻心,導致心疾複發吧?

心中不由唏噓,看來這原主雖然手段強硬殺伐果決,卻也免不了剛強易折。

隻聽紀夫子道:“這病要治好,怕是不能。善加調養,許還能拖延十年。”

蕭暥心下一片涼涼。

十年……看來他左右都得英年早逝了?

紀夫子又道,“你也不用沮喪,我醫術尚淺陋,無能為力,若我的師傅在,或許有辦法。”

蕭暥一看他白發蒼蒼滿臉皺紋,至少七十多了,一句你師父他老人家還健在嗎差點就要脫口而出。

紀夫子道:“我師從晉陽謝映之。”

臥槽!謝映之?!

難道是……那個三年後將要被他,哦不,被原主殺掉的那個倒黴的大名士?

書上說,謝映之乃九州之內,霽月清風第一人。

其人俊雅孤逸,品性高潔,如雲中白鶴,世上謫仙。

當時蕭暥已大權獨攬,廣納天下賢才。有人就向他推薦了晉陽名士謝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