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吃魚 論和死對頭的相處模式(1 / 2)

隊伍打著火把在山間行軍,清一色的騎兵車馬。

蕭暥坐在馬車裡,他不是不想逃,但周圍都是披甲執銳的軍士,帶隊的又是魏西陵,劉武斷後,這樣的部署,他如果不想死,最好還是老實點。

而且如果他跑了,魏西陵若真的斬殺劉武,他這不是害人了麼。

蕭暥隻想自救,不想害人,況且劉武這個人看起來還挺不錯的。他不想害他性命。

他摸了摸臉,胡子還在。有易妝術加持,魏西陵頂多隻能是懷疑。

而且從邏輯上說,蕭暥本尊是不可能出現在這雨夜荒郊的破廟裡。

這會兒按照正常的時間線,蕭暥應該正在緊鑼密鼓地籌備秋狩。

蕭暥看來,原主這人絕對是處女座加強迫症,任何事都要甄至完美一絲不苟。魏西陵既然從小和原主一起長大,應該對原主的個性十分了解。

所以綜上所述,倘若蕭暥不是突然失心瘋了,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隻身一人趕著驢車跑出來的!

所以魏西陵沒道理懷疑到他。

難道是魏西陵對任何容貌和蕭暥相似的人有著天然的敵意?多大仇?

他心裡正胡思亂想,黑暗中就聽紀夫子問,“你好像很怕魏將軍,以往可有故舊?”

蕭暥正踟躇著編詞兒,“我……”

紀夫子一擺手,“若有難言之隱就不用說了。”

蕭暥問:“夫子為何要幫我?”

紀夫子道:“我觀你仁義,倘若和魏將軍有嫌隙,應當也是誤會。”

“今日多謝夫子解圍。”

“無妨,我知魏將軍為人剛正豪爽,進了城,他不會為難你。”

蕭暥心道:但願不會啊……

車馬一夜顛簸,蕭暥腦子裡亂七八糟的各種念頭也互鬥了一夜,直到這嬌病的身子終於撐不住了,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一座巍峨的大城就在眼前。

安陽城的城廓高數丈,城牆外還有寬闊的護城河環繞,四角箭樓儼然。

這樣一座大城,是怎麼被一群山匪給攻下來的,這郡守得有多渣?果然不愧是朱優的人。

在《莊武史錄》中,蕭暥就覺得這位襄州牧朱優是個神一樣的存在,這麼弱雞,到底是怎麼在一眾虎狼叢中存活下來的啊?

魏西陵帶的隊伍看起來人並不多,按照大雍朝規製,參與秋狩的諸侯可以帶五千以內的軍隊,到了亂世裡很多諸侯或出於安全考慮,或是為了擺威風炫耀實力,都會逾製帶更多的部隊,最厲害的是三年前燕州牧北宮達,帶了近萬人的隊伍,浩浩蕩蕩開赴鹿鳴山,這兵力,攻城奪地都不在話下,搞得在坐的諸侯臉色都很緊張。

蕭暥好奇作為大雍朝東南大防,史書上戰無不勝的魏西陵會帶多少人。

劉武:“哦,八百人。”

八百?蕭暥一愣,逗我呢?

蕭暥:“是不是太少了點?”

劉武很輕鬆:“不少,”他指了指安陽大城,“奪下它都足夠了。”

蕭暥知道魏西陵是戰神,是超級猛人,但這也太生猛了吧!

帶著八百人就敢北上了?這人對自己的武力值和軍事指揮能力得有多自信!完全不把其他諸侯放在眼裡啊!

但是太鋒利的劍就容易斷,難怪魏西陵最後會中了原主暗算,死於非命。

八百人,守一座大城是完全不夠的。但魏西陵極善布兵,城牆上十幾步一崗,城門口設有哨兵,排查進出人員,城內有小隊巡邏的衛兵。

這座被賊寇摧毀的大城,就在魏西陵強力的驅動下,緩慢地運轉起來了。

除了他們的車馬,蕭暥還看到有不少附近遭了災的百姓扶老攜幼來此尋求庇護。亂世之中,身如扁舟,隻求一片安居之處。

城中的建築一半都被搗毀了。所以魏西陵還要撥出一部分士兵修築城牆工事,回流的百姓也自發幫著修繕城桓。

蕭暥跟著紀夫子被安頓到了館驛。

老爺子一看街道上到處是屍體殘肢,血流成河,就黑著一張臉。馬不停蹄地開始救治傷員。作為他的‘弟子’,蕭暥給他打下手。

傷員被安頓在郡守衙門裡,這裡昨天還是賊寇們的老巢。

蕭暥一進去,就看到郡衙裡到處都是重傷員,個個麵色淒慘,挨挨擠擠地靠在一起,有百姓也有士兵。

紀夫子立即開始忙碌,蕭暥幫著打下手,不一會兒,衣衫就被血浸透了。

整整一上午,他都沒機會坐下歇會兒喘口氣。

紀夫子看著滿屋子的傷病,歎道:“懸壺濟世,不過是亡羊補牢。若能海內平靖,天下大治,才是黎民之福啊。”

蕭暥心道再過十年,就會有一個鐵腕的君主,一統海內,掃平四夷。隻可惜那又如何?

因為莊武帝是個暗黑係暴君!

魏瑄為人刻薄寡恩,窮兵黷武,在位期間,徭役稅負壓得百姓喘不過氣。

所謂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罷了。

“子衿,藥灑了。”紀夫子提醒道。

蕭暥趕緊手忙腳亂地把藥爐移開。

紀夫子沒有責備的意思,“累了就去歇歇,彆扛著。”

“我沒事,剛才晃了下神。”

如果不是紀夫子把他留在身邊幫忙,他早就被魏西陵抓去盤問了,他現在可不能休息,一定要表現得忙前忙後少了他不行的樣子,省得魏西陵有機會找他麻煩。

他給藥罐裡又添上一勺水,剛要放到爐上,就聽到外麵執勤的小將士叫道,“將軍!”

手一抖,水又撒了一半。

蕭暥想摔爐子,這還能不能讓人安心煮個藥了?

魏西陵背著手走進來,“今日辛苦夫子了。”

他說話時目光卻掃向蕭暥。後者趕緊轉過身。一副‘我忙,彆找我’的樣子。

紀夫子正在給一個傷患縫針,頭也不抬回答,“應該的,談不上辛苦。將軍所來何事?”

魏西陵直截了當,“我來送飯。”

說著一招手,幾個軍士抬著一摞食盒進來了。

蕭暥不爭氣地肚子響應了一聲。

把飯食發放下去以後,魏西陵讓人收拾出一方幾案,道,“正好,我也還沒吃。一起吃吧。”

魏西陵這個人在軍中沒什麼架子,書中說他常與士官同食。但是他這麼給臉,讓蕭暥心裡很不安啊,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他心思輾轉,臉色幾變。

“你好像很怕我,”魏西陵突然開口,“聽劉武說,昨晚你孤身拿下匪首,保護百姓,甚是勇敢。”

蕭暥趕緊道:“那是對賊寇,賊寇怎麼能和將軍的天威相比。”

“巧言令色。”魏西陵冷哼了一聲。

但看他神色,似乎還是很受用?

午飯可謂豐盛,香噴噴的粟米飯,肉糜,豆乾,菱角,還有一碟魚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