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道:噢,你不怕,那你跟他去比。打嘴炮誰不會,等到北狄人兵發西京的時候,我讓你守城門信不信?
跟你說你也不懂,於是悻悻轉過身,能不能好好讓人看個比賽了。
這何琰,隻要能戳他一下,絕不放過啊。
被他們這一鬨騰,蕭暥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場內的時候,北宮皓已經一連拿下了好幾靶了,用現在的話說就是最內圈九環以內。而且幾輪下來,沒有一箭脫靶。
看不出來這北宮皓雖然是驕養的世子,倒有兩下子啊。
他偏過頭看向雲越,雲越立即湊過來低聲道:“主公,北宮皓的箭術是燕州第一名將左襲教的。”
蕭暥吃驚地看了下雲越,這孩子,是他肚子裡的蛔蟲嗎?怎麼他一抬頭就知道他想問什麼。
不過北宮皓的老師是左襲,難怪他這表現非常搶眼了。
然後他又看向魏瑄這邊。隨即臉一黑。
十支箭有一半都是掉了靶的,就算射中,也是徘徊在五環以外,真是……一言難儘啊!
看你這樣,老師我心裡很難過啊!
看來自己雖然箭術了得,但是當起老師來還是不及格嗎?
等等,他突然有點自責了是怎麼回事?
就在他走神的時候,忽然嗖的一支箭射中了靶心七環。
蕭暥立即坐起身,精神一振。
咦?開始爆發了?
接著就看到另一邊北宮皓把弓一揚,朝魏瑄比了個挑釁的手勢。
旁邊的計數官報道:晉王,中靶,得七分。
“不用客氣,哈哈哈,送你了!”北宮皓大笑。
十足的挑釁了。
這……怎麼感覺其中有故事啊?
蕭暥看向雲越。
小助手立刻上前儘心儘力解釋道,“去年秋狩,北宮皓在圍獵中有做作舞弊,其他人都沒發現,但是晉王看比賽看得仔細,他發現了就指了出來,北宮皓不認,說是栽贓,最後兩人還起了爭執。雖然結果也是不了了之,但大概北宮皓覺得折了麵子。”
“不了了之?嗯?”蕭暥指了指自己。
他潛意識裡覺得原主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人。
這貨有多彪悍,絕對不是息事寧人的類型。
果然雲越咳了聲道:“主公……主公你讓他們再比一場……按照每人當天中靶的數目翻倍。”
蕭暥嘴角抽了抽。
這原主有毒啊,比如說北宮皓作弊了,他得了一百環,晉王沒作弊,他隻有二十環,那麼北宮皓就要翻倍再射個兩百環出來,不然不能停。
如果沒作弊,當然會比較容易,但如果是作弊得的成績的話,要射滿這兩百環就夠嗆了啊!估計第二天手臂都動不了了,直接退出比賽吧!
就在這時獵場裡傳來一陣喧鬨聲。蕭暥一看,是北宮皓身邊的那群世家子弟。
“公子,他去年慘敗給你,今年輸得更慘!”
“還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啊!”
“那是,公子可是上過戰場的。”——雖然所謂的上過戰場其實也就在北宮達打完仗後,他坐著馬去戰場溜了一圈。
“公子的箭術可是左將軍教的。” “要說左將軍這次會為公子奪魁嗎?”
“傳說那蕭暥被北狄那個阿迦羅王子嚇得不敢參賽了!”
“那麼這一次的魁首必須是公子了!哈哈哈!”……
魏瑄聽在耳中,緊咬住下唇,拿箭的手微微顫抖。
他每一次看到北宮皓雙倒吊眼,尖刻的下巴,他就緊張。總是覺得會輸,總是不如人,總是被嘲笑。
他仰頭望向逐鹿台上,桓帝一甩袖子離席而去。
坐在近處看台上的蕭暥卻看得分明。
蕭暥皺起眉,他知道這種感覺。
尤其是在十三四歲的時候,班級裡總有那麼個人事事壓過你一頭,家境殷實,請最好的老師,考試成績體育分數都甩你十條街,連學個遊泳比你先學會,而且還喜歡在你麵前嘚瑟,諷刺你,鄙視你,戳痛你是他日常的樂趣來源。他就像蒙在你眼前的陰影,退散不去。一遇到他,就讓你渾身不舒服,自卑和緊張會讓你原本熟悉的能做好的事情都處理地一塌糊塗。然後他再繼續嘲笑你。
魏瑄抿著唇,再次搭弓上箭,臉色青得難看。
蕭暥看書時就知道,武帝小時候很倔強,什麼都默默忍著,人前不說,背後拚命用苦功,近乎自虐。這樣成長的孩子,能不憋出毛病嗎?
想到武帝後期黑化成暴君不是沒有原因的,蕭暥忽然覺得要趁早乾涉一下啊!
把黑化的苗頭掐滅在萌芽狀態!
就在這時,嘉寧公主急匆匆跑到了他跟前,“蕭將軍,快停下比賽,阿季他不對!”
蕭暥心裡無奈道:我也知道他不對勁啊,射得那麼差。可是我總不能以這個原因中止比賽吧?
嘉寧公主急了,就去拽他的手臂。
蕭暥太陽穴直跳,喂喂,女孩子家的矜持點,當眾拉拉扯扯怎麼回事。
蕭暥無奈。隻好站起身來,隨她走到看台外邊的僻靜處。
嘉寧公主急得眼眶微紅:“阿季的手被燒傷了。他還死硬撐著,不讓人知道。”
蕭暥一驚:“什麼?昨天還好好的啊?”
嘉寧公主道:“我也不知道他怎麼弄的,我是剛才發現的,在賽場上,我站他附近,我看到他的手上都是燒傷的血泡!”
蕭暥頓時明白魏瑄為什麼射得那麼差了。
如果手心裡全是泡,那麼掌弓拉弦,簡直就是用弓弦割入傷口啊,不疼死才怪!天曉得他怎麼堅持到現在的?
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