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煜送走枯坐在房間裡,忽然想到當初他們在去北疆封地的路上自己指使胡軍醫給顧言下滑胎藥,但顧言每次喝了藥都會疼很久,肚子裡的孩子卻一直沒有任何滑胎的跡象。
當初顧言是不是也是吃了他手裡的某種藥,才把孩子保下來?封煜看著遠處,眼神落不到實處,在得知顧言有事情瞞著自己,還是這麼大的一個事情,他忽然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麼反應。
他不止一次地慶幸當初顧言肚子裡的孩子沒有被打掉,知道顧言是因為手裡有藥才保住了孩子,他心裡愧疚又慶幸,可卻又有些不開心,他不想讓顧言有事瞞著自己。
他又有什麼資格這樣要求顧言?明明他的秘密也不少,比如讓胡軍醫給顧言下藥這件事,這是他一輩子都要埋在心裡的秘密,要死死捂著絕不能有見光的那一天,背著對顧言和孩子的愧疚活著,直到死了以後帶到棺材裡去才算解脫。
中午顧言回來吃飯,封煜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坐在顧言身邊給他夾菜,他已經想明白了,如果顧言不主動和他說藥的事情,他絕對不會提這件事。
顧言不知道他在酸梅茶裡加山泉的事情已經暴露在封煜和寧澤麵前,最近有人來縣衙報案,是一樁殺人未遂的案件,顧言為了這件事這幾天每天一大早去縣衙看卷宗和律法,也沒閒心關心封煜的情緒。
事情的緣由是男子常年賭博,酗酒,家暴,這是因為在賭房裡又輸了不少銀子,喝醉酒以後逮著老婆孩子一頓揍出氣,吵著嚷著讓自己媳婦兒把家裡的錢全都掏出來,如果不拿出來,他就把三個女兒賣到青樓,把兒子賣給人牙子。
男人的媳婦兒一聽自己的兒子要被賣掉,這還了得,當即就拚命反抗,從廚房裡拿把菜刀說男人如果敢把兒子賣掉,她就砍死男人。男人見媳婦兒居然敢反抗自己,一氣之下把媳婦踹到在地,奪過菜刀就要把妻子先一步砍死,剛在媳婦兒胳膊和肚子上各砍一刀就被一旁的大女兒拿棍子敲暈了。
三個女兒在鄰居的幫助下帶著母親去醫館,和從書院趕回來的弟弟一起商量以後選擇把父親告上衙門,想讓母親和父親和離。
女人醒過來以後知道孩子們把父親告了,一直想讓孩子們撤訴,她也不想和自己男人和離,但四個孩子死都不肯輕易放過父親。
……
顧言看著台下的一家六口,三個女兒又黑又瘦又矮,穿著洗不乾淨的麻布衣服,兒子有些白胖穿著書院的學生服,男人正對著妻兒破口大罵,拍了一下手邊的驚堂木。
“肅靜!”
等到男人閉嘴以後,顧言看向女人,“張李氏,你前兩次在堂上吵著嚷著不想和同你丈夫和離,你今天有改變主意嗎?”
身材瘦弱的張李氏看著衝自己搖頭的兒子和女兒,臉色因為失血過多有些蒼白,雖然有些害怕縣令大人,不顧臉色難看的女兒和兒子,還是選擇堅定自己的想法,“回答大人,民婦還是不想同丈夫和離。這次是民婦的女兒和兒子不懂事,這才做出狀告親生父親的醜行,還望大人能夠饒過民婦的丈夫,讓我們一家回家團圓,好生過日子。”
男人嗤笑一聲,高揚著腦袋,等著縣令大人把自己給放了。
“娘,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他都已經拿刀想把你砍死,想把我和姐姐們都賣掉,你為什麼還要向著他?”張李氏的兒子不明白母親為什麼一定要和那個混蛋過下去。
“兒啊,娘這都是為了你呀,難道你想以後科舉做官的時候因為有對和離的父母被彆人戳脊梁骨嗎?”
“我秀才都還沒考上呢,做官更不知道是什麼年月的事情,難道你要一直忍下去嗎?說不定哪天他就先把你殺了!”
“你這孩子胡說什麼呢!你爹都已經說他知道錯了,以後絕對不會再打我了。”張李氏不高興地輕打兒子的肩膀,滿臉的無奈,“你這孩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懂事了?”
“娘,我和你說過吧。”兒子滿臉失望,不明白為什麼親娘寧願挨打也不願意和離,“如果你不和我爹和離的話,那咱們就斷絕父母子關係!他打了你那麼多年,哪一次不是說以後不會再打你,可哪一次都是喝醉了就……”他實在說不下去了,放棄繼續勸說母親,“以後你跟著我爹過吧,跟著他好好過,我和姐姐們出去單過。”
“你這孩子說什麼呢!”張李氏實在沒想到兒子會說出這麼無情的話,她之前一直以為兒子在說笑話,“娘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你怎麼能說出這般冷血無情的話來!”
男人也在一旁破口大罵,要不是手被綁著,恨不得衝上去狠狠揍兒子一頓。
男人的兒子不管父母怎麼謾罵,跪在地上求縣令大人斷絕他們和父母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