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笙第一時間把身邊離得最近的女人推開,避免了她同樣淒慘的命運。
聚集在一起的人群瞬間散開,才讓他們能夠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
原本平整的地麵破開了一個洞,鑽出了一根細長卷曲的綠色枝條,把張遠抽飛之後頗為人性化地左右晃了晃,似乎在尋找下一個目標。
它的長相有些奇怪,但又莫名眼熟。
白笙猛然回頭,果不其然看到爛尾樓外麵密密麻麻的爬山虎也開始不對勁起來。
它們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抽條生長,縱橫交錯著像是一張長滿了倒刺的恐怖巨網,張牙舞爪的模樣令人頭皮發麻。
有妖物?
白笙神色一凜,轉息之間體量巨大的爬山虎就已經徹底把整棟樓吞噬了進去,連門帶窗遮了個嚴嚴實實,完全變成了一顆巨大的綠球。
一片片的葉子均勻鋪開,無風自動,頻率一致地上下顫了顫,就像是一隻隻眼睛一般,讓人感覺渾身不舒服。
它的根莖深深地埋入地下,連帶著整棟樓都開始搖晃,脆弱得就像孩童手裡的積木,似乎下一秒就會被連根拔起。
可想而知如果沒法將它根除,恐怕這些人唯一的棲息地也要徹底毀了。
地麵上還不斷有新生的枝條冒出來,無比囂張地追逐著驚恐四散的人群。
“天哪!這裡怎麼也變異了?快打電話給特事辦!請天賦者來處理!”一個男人低吼道,不敢回頭地拔足狂奔,想要遠離這個地方。
“打個屁!這什麼地方自己心裡沒數嗎?”旁邊的人光著身子,隻有下身穿了一條短褲,在生命威脅麵前什麼都顧忌不了。
“這裡離中心城有多遠你不知道嗎?又他媽的有誰肯來這個破地方!等他們過來,早就死透了!”
他臉上是難以掩飾的驚懼,一邊麵目猙獰地罵罵咧咧,一邊把搶出來的褲子圍在腰上,單腿蹦著穿上了鞋。
這一棟樓周圍幾公裡都荒無人煙,甚至連水泥地都沒修,全是碎石路麵,一腳下去就跟踩在刀尖上沒什麼區彆。
也許是他離那藤蔓太近了,也許是尖銳的石子真的劃破了他的腳底,泄露了幾絲血腥氣,原本還算安分爬山虎本體突然放開了緊緊吸附在牆壁上的吸盤。
它們猛然騰空躥高,群魔亂舞樣地在空中胡亂拍打了幾下,瞬間就探長枝條卷住了那男人的腰和腳踝,將他整兒倒提著懸空拎了起來。
那人整個兒都被嚇懵了,枝條回縮把他往樓裡扯,像是想將他也徹底“吞”進去。
“啊啊啊救命!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誰也不知道真的被卷進去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於是他拚命掙紮起來,嘶吼著求饒,可周圍沒人敢上前。
於是他隻能一邊咒罵一邊伸手去扯那枝條,可原本脆弱無比的植物突然變得比鋼筋還要結實。
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那些本該溫順無害的吸盤變成了嗜血的存在,一旦貼上皮膚就深深紮了進去,無論他怎麼拉扯都不可能放鬆半分,疼得齜牙咧嘴還被越卷越緊。
變故僅僅發生在一瞬間,所有人盯著眼前這一幕瞠目結舌,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快要看不到那人的臉了。
逃!快逃!
絕不能成為下一個!
他們甚至不敢多看一眼,連滾帶爬的四散逃開。
異樣的血腥氣讓爬山虎們嘗到了甜頭,本來就囂張的枝條更是瘋長,箭一般射了出去,目標極其明確地衝向了那些倉皇逃竄的身影。
抖動的枝葉從尖端開始染上不詳的紅,令人驚懼不已。
糟糕!
白笙本來蘇醒才不過一天,吸收靈氣的時候又被反噬,剛剛還強行催動用了靈力,現在經脈都在隱隱作痛,身上更是沒有半點力氣,站立都很勉強。
這是以往他連續和跨等級的妖獸纏鬥數月且受了重傷才會有的虛弱之狀。
可現在卻顧不得那麼多了,凡人遇險,把降妖除魔作為信念刻進靈魂的人是怎麼都不可能袖手旁觀的。
“跑,彆回頭!”白笙把被人群撞到的那個女人扶了起來,又將人往後推了推。
“你……你自己小心……”她抱緊了懷裡的孩子,扭頭快步離開了,生死危機關頭,整個人瞬間爆發出巨大的能量和速度。
白笙繞到了公寓後麵,所有人都聚集在大門口了,這裡空蕩蕩的,沒有人味兒那些枝條也安靜了許多,就那麼扒在牆麵上。
如果不是它們生長的速度太過驚人,簡直就像人畜無害的普通觀賞性植物。
白笙並指成刀,在掌心劃下,遠比普通人濃鬱得多的腥甜血腥氣在空氣中彌散開來。
“來這裡。”他沉聲道。
所有的枝條都躁動起來,刺進肉裡的吸盤似乎突然意識到了現在的獵物有多難吃,瞬間鬆開了桎梏。
一個個人被淩空甩了下來,卻連呻.吟都不敢發出,連滾帶爬地想要遠離它們。
爬山虎卷曲的尖端猛然抻直,然後又快速彈回蜷縮在一起,就像人類吃到難吃的東西一樣,極為喜感地“呸”了兩口。
隨即呼嘯著朝白笙衝了過去,瞬間將他淹沒。
張遠的呼吸都快嚇停了,他眼睜睜看著白笙被徹底包圍。
那個在他眼裡又窮又惡毒,活著都浪費空氣的病秧子,好像用自己的性命,救了他們?
他感覺這是就是魔幻的一天,什麼倒黴的事都遇上了,又被人體砸落的悶聲和痛哼聲喚回思緒。
張遠猛然反應過來,咬了咬牙,衝上去把那一個個失去行動能力鮮血淋漓的家夥拽著領子往外拖,根本顧不得什麼石子和傷口。
直到把所有人安置在了五十米遠的空地上,他才癱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那個綠色的植物球,有些反應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