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調逐漸高昂,說到最後就像演講一樣,頗有幾分慷慨就義的大氣,在場不少人看他的眼神已經變了,有些微愣。
他們似乎才想起來,這是個身患絕症的孩子,活不了多久了。
而就算如此,也還是算是聽話,頗有奉獻精神。
而顧仲元的臉卻徹底黑了,暗沉沉地盯著白笙,他上升到全人類高度,白笙就提到他命不久矣,怎麼聽著好像自己是要讓他費命去演示一樣。
“既是如此,就隨便演示一下吧,你的能力對我們未來的研究,真的很重要。”他冷聲道,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區區一個普通人,就是讓他當場殞命,也說不出一個不來!
白笙點了點頭,隨手拿過一旁開會用的白紙,推開嚴歧遞過來的筆,伸出右手食指就在紙上勾畫起來。
姿態隨意極了,還頗有幾分唬人的架勢,但顧仲元的目光卻逐漸嘲諷。
就是拿筆隨意勾畫兩下也就罷了,還能糊弄下人,可沒想到竟然敢這麼作死,等會一定要……
腦子裡發狠的念頭還沒轉完,他的眼睛就逐漸瞪大。
竟然真的有隱隱約約的藍色線條隨著白笙的動作滯留在紙上,而且就像是用了熒光筆一樣,散發著淡淡的藍色光暈,又逐漸減淡,直至消失。
隨著最後一筆落下,整張白紙看起來沒有任何不同,隻是上麵隱隱有一個詭異的圖案,出現三秒之後再度消失,周而複始。
像極了某些科技產物。
可這明明隻是他們統一使用的最普通不過的白紙。
這樣詭異的現象讓在座眾人一度陷入寂靜中,目光驚疑不定地在紙和白笙臉上來回遊移。
難道他還真會點什麼旁人不知道的本事?
“不過就是沾了化學試劑在手上畫出來的東西,就這也敢拿出來騙人?”那個中年男人一把從他手中搶過白紙,湊到鼻尖聞了聞,滿臉篤定的神色有一瞬間的崩裂。
但又很快被他自己穩住,無色無味的試劑也不是沒有,化學的東西玄妙著呢,哪是這麼一個毛頭小子可以糊弄過去的。
“這個直接撕開就行了,但還是找個空曠的地方吧,效果比較強,我怕你們會受傷。”白笙撐著桌麵站起來,踉蹌了一瞬,嚴歧連忙扶住他的胳膊,有些擔憂地看著他。
“嗬,這麼多年我什麼大場麵沒見過,區區一張白紙還能讓我們受傷?真是撒謊不打草稿,就這麼怕被我拆除你的騙局嗎?”那人笑得更猖狂了,抬手就要把那張符撕了。
白笙適時地咳嗽了兩聲,打斷了他的動作。
“那麻煩讓我先回去休息吧,我的身體實在是吃不消了,再經曆這麼一遭,恐怕人就直接過去了。”
他的聲音有氣無力的,而且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蒼白,眼神迷茫虛弱,似乎下一秒就會暈厥過去。
這樣一幅弱態,再把人強行扣留在這,傳出去還以為他們多不能容人呢。
顧仲元朝嚴歧揮揮手,他心領神會地扶著白笙出門。
關門的前一瞬,還能聽到裡麵的喧鬨聲,“您還真信了那小子的鬼話不成?隻有當麵戳穿他再加以嚴懲才能給他們一個警告,免得什麼跳梁小醜都敢來說些不著邊際的……”
後麵的話聽不清了,白笙微垂著眉眼,看起來有點無助又委屈。
嚴歧糾結了一瞬,雖然不太擅長安慰,還是磕磕巴巴道,“他們的話,你彆放心上。我是相信你的實力的,副處這個人性格就是這樣,不是針對你,相信他們很快就會知道你的厲害的。”
白笙沒說話,隻是有些快要抑製不住自己逐漸上揚的嘴角了。
他忍得真的很辛苦。
他們剛轉過一個拐角,就聽到身後亂成一片,兩人回過頭去,隻見剛才的會議室已經成了一片汪洋。
“啊!天哪!水!拿來的水?”
“快開門,救人啊!”
“卡住了,打不開……”
那間會議室不小,可不知道哪來的水,瞬間湧出將它整個淹沒了。
而為了安全,房間的密封性也很好,雖然有部分液體順著縫隙緩慢流了出來,但這排出速度明顯是不夠的。
開門的按鈕進了水,電線短路,隻能用暴力破開,可偏偏為了安全考慮,四周的玻璃都是防彈的。
外麵的工作人員驚慌失措地想要推開大門,但由於門是向內開的,內部壓強實在太大,整扇玻璃門就像被牢牢焊死一樣,怎麼也沒法移動分毫。
而透過玻璃和逐漸清澈的水液,可以看到裡麵掙紮著拍打玻璃的人,嗆水的感覺可不好受,一個個憋得臉頰通紅,滿臉驚慌。
關鍵時刻還是嚴歧衝了過去,放出火焰灼燒玻璃,冷熱刺激之下碎裂開來,所有人狼狽地滾落在地,砸在了牆上,哀叫聲四起,整個通道一片狼藉。
白笙默默往後退了兩步,避開了呼嘯著衝過來的波浪,一絲水痕都沒有沾身。
他沒再回頭看一眼,悄然離開了。
他可是提醒過了,人家不聽,那他也沒辦法。
想來,這夠他們銘記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