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我讀了不少東西。
課內的、課外的、《奔流白玫瑰之歌》的。之前張琦告訴我,坐在房間裡的每個人,包括他,都有成功投稿至少一篇紀實文學的經曆。隻有曾成功在線上刊發表過內容的人才有資格參加入社申請。
“你的意思是,我爸也有份?”我問,“不會吧。我知道這個網址後乾的第一件事,就是看裡麵有沒有熟人的名字。”
“真傻。”張琦說,“誰用真名啊!”
有道理。
於是處於純粹的、大概率無意義的好奇心,在開學前放鬆腦子的閒暇時刻,我把網站又從頭翻了一遍。不可能把加起來快一千萬字的往期作品全看了,我便隻看在老夏入社前發表的那一小部分,先快速翻看每篇末尾的“編輯的話”,那裡麵經常有一些概述。
粗掃一遍後,我點開每篇的第一小節,凡是感覺哪裡不對的,也直接出局。
肙今場上剩下三十個選手,或多或少都包括以下元素:
首次評估是陽的青少年意外轉陰;
讀專科期間試圖自考專業資格的陰性生;
無法調和的家庭矛盾;
年長的工作中陰性和鄰近地區的陽性大學生談對象。
……
原來世界上經曆相似的人這麼多,我本來還以為會很好篩選呢。
——
閱讀決賽圈選手們的事情可以往後放放,反正他們在那裡已經十年,不會突然長了腿跑掉。因此一開學,這項工程就陷入擱置,我有好多其他事情要做。像星期一晚上回家後,我就預習校內科目,準時上床,準備好迎接轉天早上的第一節——
數學課。
“早啊,Lilith!”數學老師戴維斯陰女士說,顯然看到我很高興。
我也朝他問好。
然後我走進去了,開電腦時聽見戴維斯陰女士繼續朝陸續進來的同學問好,並在一連說錯了三個人名後,改為隻說早而不提名字。
嗯,戴維斯陰女士記性不太好。
他不太能對得上人臉和名字,至少在我們班,隻有兩個學生有幸得其青眼。
一個是加奈,原因自不用說。
另一個,真不好意思,是我。
倒不是因為我和加奈關係好。馬丁和加奈關係更好,戴維斯陰女士照樣記不住他。他之所以對我印象格外深刻,是因為我在初來乍到的3月14日,即“π日”上,於數學課上抖過一次毛,並且大獲成功。
具體經過是這樣的:
那天的英文課有一點兒拖堂,我和加奈生怕遲到,一下課就一路狂奔。然而到了教室門口,人們居然在排隊,因為戴維斯陰女士站在門口,必須聽每個人背七位圓周率,才肯放行。
我和加奈站在隊尾,被迫聽了四十幾遍“3.1415926”。
終於到了加奈。
“你為什麼不挑戰一下自己呢,Genna?”戴維斯陰女士憨態可掬地說,“比大家多背出一位就行,你一定可以,我對此非常相信。”
“呃,”加奈說,“3.14159267?”
“不對,請再試一次。”
加奈試了三次,終於蒙到了正確答案。剩下我獨自站在教室門口,戴維斯陰女士對我就沒有濾鏡了,也沒有印象,因為我是下學期剛轉來的。
“……,你儘力而為就好。”他和藹地說,我有理由懷疑那之前的停頓是他正徒勞地回憶我叫什麼。
戴維斯陰女士一邊說,一邊已經抬腿往教室裡走去。
但我不乾了,我一直討厭這種感覺,搞得好像自己存在感很低似的,被低看一等。於是我跟著走進教室,同時,平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