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來什麼,但凡我有心臟病,現在說不定已經掛了。雖然沒有,但那瞬間我隻覺得身上一陣冷一陣燙,跟森林冰火人似的,反正不是什麼正麵體驗。
我定了定神,打開門,儘可能驚訝地問:
“怎麼了?”
“不想學習。”陸祈把書包解下來,顯得心事重重:“我進來待一會兒沒事吧?”
我搖搖頭,後退一步。
於是陸祈進來了,蹲在玄關換鞋,我順手把他的書包拎進去,假裝隨口一問:“你放學乾什麼去了?我不記得你有星期四的課後社團。”
“跟人有約。”
這是句實話,我親眼為證。
“該不會聊的作業吧。”
陸祈猶豫了一下,“不是。”
麵包還在廚房裡沒取出來,正好有兩個,我當即決定用它們當氣氛鬆弛劑:“你去洗個手,我來烤麵包,當下午茶吃。”
這似乎是個好主意。
然而我把時間定錯了,麵包還半生不熟。這不能解決問題。說到問題,之前我說倘若陸祈對我隱瞞到底,可以權當他要自己解決問題。但既然他特意跑過來找我,我有理由懷疑,事情的走向已經輪到我解決問題了……肙果真有這麼一個問題的話。
是的,我。
戚柳,《身為異性戀的我》小說的主角。
此刻卻不得不站在自家廚房裡,為幫我的直男暗戀對象解決他跟一個有概率(且持續攀升)兩情相悅的直男的感情問題做心理準備。世界上還有比這更悲慘的事情嗎?
我心神不寧。
但真要說改怪誰造成這種局麵,我也一時半會講不出來。怪趙嘉竹嗎?可我已經在想象裡揍過他一頓,那大概已經夠了。再說仔細想想,他其實還挺無辜的。
當然也不能怪陸祈。
所以怪我?
不行,我的壓力已經夠大了,還是彆繼續給自己找事為好。
那就隻能怪作者了,我說做就做。那個缺德帶冒煙兒的,他到底懂不懂什麼叫“一個簡單輕鬆的愛情故事”,要不要自己看看我的生活正在變成變成一堆什麼玩意?我邊想邊恨恨地將麵包推回烤箱,同時悄悄往廳裡瞥了一眼。
陸祈已經洗完手出來了,看不出表情,隻是麵前桌上多了一件東西,像是新拿出來的。
上帝保佑,那不會是情書吧!
我忽然不敢從廚房出來了,為了找點事乾,乾脆二度拉開冰箱,從中取出一大罐發酵乳,倒出些許後放入微波爐。本來我打算倒兩杯來著,但老夏的咖啡罐擺在麵前,我突然很想試試,於是改為另外燒水。
廚房裡一陣叮叮當當。
等待水開的間隙,我終於回到桌邊坐下,本來想先問問那張紙,但你們猜怎麼著?就這麼一回頭的工夫,它變魔術似的又消失了,仿佛從未出現過。我隻好裝作若無其事地,試探提出另一件事:
“今天還挺有意思的。”
“嗯?”陸祈問。
他看著有點心不在焉。
“中午玩遊戲的時候。”我專心看著微波爐,“沒想到大家那麼來勁兒。”
陸祈沉默了幾秒,“我也沒想到。”
懂了,就是因為這件事。
微波爐發出“叮”聲。
我起身進廚房,取出給陸祈的發酵乳,又按照印象自己衝泡咖啡。這是老夏常泡的一款,他有時候跟阿樹兩個人待在客廳喝。熟悉的香味很快湧出,帶著淡淡的苦澀,真是應景。
我將飲品搬運至桌麵。
然後輕快地攪動杯子,試探引導著話題道:
“Josh是個有意思的人。”
陸祈拿過發酵乳,他沒說話。
我則端起咖啡,學著老夏的樣子喝了一口……救命,這真是咖啡嗎,怎麼不僅苦而且鹹?我險些沒吞下去,但還是吞金似的咽了,然後放下杯子,拚命往裡麵舀白糖:“而且每次小組作業,他都出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