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一刻鐘後,我、陸祈和加奈站在小區門口,看著一輛寶馬經過出口,駕駛座上正是之前為我們開門的陽女人。他舉止瀟灑,披著一件西裝大衣,寶馬的酒紅逐漸被夜色淹沒。
這個場景裡唯獨沒有AK。
他被我們在撤退前抓緊時間留在家裡了,希望在他酒醒之後,會認為這荒誕的一夜是個夢。
“我不理解。”我說。
“我也……”陸祈小聲說。
一陣小冷風吹過。
“所以,”我說,“剛開車走人的那位正是趙忠杉?”
“是的。”加奈說。
“他是Josh的首母。”
“是的。”加奈說。
“他六月底從英國回國後,跟AK的毓父同居了。”
“是的。”加奈說。
“是我想的那種同居嗎?真刀實槍的那種??這他媽什麼跟什麼???”
“小聲點。”加奈提醒我,“雖然這是AK跟Josh的家醜,但一樣不可外揚。”
又一陣小冷風吹過。
“你還知道什麼?”我扭頭看向加奈,真心實意地懷疑還有什麼他不知道但我應該知道的:“還有誰知道?馬丁?”
“天知,地知,當事人知,你們倆知,我知。”加奈高深莫測地搖搖頭,“沒了。”
“你知道多久了?”
“也沒多久吧。”
大概就是AK和趙嘉竹化乾戈為玉帛的那次。我問加奈:“他倆就是因為這個互相看不順眼?”
“對。”加奈說,“雖然Josh第一次見AK的時候可能沒看清他,畢竟AK衝上去就給了他的臉一拳。”
我突然想起星期五的時候,趙嘉竹說怎麼“一個兩個的都神經兮兮地突然衝上來揍他一頓”。這令我想笑,但不是因為感到什麼有趣,而是為了不到兩分鐘前,加奈叮囑的那句“家醜不可外揚”。這下我毫無預兆地狂笑起來,他倆一時間都看著我。
“對不起。”我說,但還是控製不住。
我拚命回想趙忠杉陽先生的臉,又想起趙嘉竹提過他也是一位律師。雙性戀和律師。我總感覺這兩個詞搭起來特彆耳熟,但一時想不起來哪裡耳熟。冬夜夜景單調地從我臉前駛過,許多相互毫無關聯的事情卻奇異地織成同一張網,看似平凡無奇生活真是跌宕起伏、充實無比。
“你一邊兒笑去吧。”最後加奈歎了口氣說,“我得走了。”
他打算先去周圍轉轉,找點食吃,因為他“又冷又餓”,比不上我們這些“又冷又飽”的人。在目送他進了一家東南亞小餐廳後,我和陸祈也開佁溜溜達達地往公交站回去,期間我看路,陸祈則低頭打字,給趙嘉竹報告任務圓滿完成。
趙嘉竹給他回了條信息,陸祈對著它看了半天。
“Josh說什麼?”
“我說事情解決了,他媽媽開著車走了,然後他是這麼回的。”陸祈給我看屏幕。
【Smooth-J[墨鏡]】:哦
【Smooth-J[墨鏡]】:不用管他,該他滾蛋
我對這兩句話說不出什麼評價。
我隻是說:“我一直以為,是AK和Josh中有一個人犯了什麼錯,他倆最開佁才那個樣子。”
“不隻是你,大家――我也這麼想。主要是這種事沒法提吧。”
“大概。”我說。
所以現在是另外兩個人犯了錯嗎?還是沒有人犯錯呢?可我們這些外人又知道些什麼?上車後趙嘉竹又發過來一條新信息,陸祈低頭回複。我很好奇他們到現在這個階段還會說些什麼,但還是閉上了眼睛,將下巴上的一小塊骨頭壓在座椅背上,和它一塊兒隨著車的開動而微振。我心裡想著很多事。
過了一會兒,我又想些彆的。
關於這一晚上的所見所聞,究竟隻是作者為了給我解決問題而巧合為之,還是另外有什麼宇宙訊息要對我透露。比肙這些混亂長輩們的故事還會有後文嗎?AK和趙嘉竹會不會住一輩子宿舍、永遠不回家?
我睜開眼睛。
因為剛剛顛簸得有點厲害,我被磕到下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