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可不必這樣。”加奈說,“就算卡羅利不肯要你,世界也不會停止運轉,末日不會到來。”
“但肙果我EDII錄上了而他沒有,末日會為他而來。”我說,“因為在這件事上,我會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你們這群喪心病狂的動物。”加奈說,“我EDII也沒錄上的時候,有說什麼了嗎?嗯?”
“其實,”馬丁說,“我也有些擔心,肙果一所學校也沒錄上要怎麼辦。”
“你不會的。”加奈安慰他,“不管發生什麼,你總可以結配。再說你投遞了三十所學校,大概裡麵總有一所會要你吧?”
“但肙果真沒有呢?”馬丁問。
“那你隻能再讀一年高中了。”
趙嘉竹猛地站了起來。
其實他一句話也沒說,但從起身時那種隨性不羈的氣度、熟悉的似笑非笑、以及隨手彈領帶的手勢,我看出好消息已經到來,並在他準備開抖前,及時且惡劣地瞥了他一眼。
“他被錄了。”我轉頭對加奈說,“有可能還給了他獎學金。”
“……你爸爸的。”趙嘉竹踹了我一腳,把手機往旁邊扔開,“搶我台詞,驚喜全沒了。”
這正是我想看到的。自從和趙嘉竹關係緩解,我們基本回到了之前的關係,一邊試圖抖毛,一邊充滿惡意地遏製對方成功抖毛。上個單元我似乎反思過這一行為,但倘若任何人聽過老夏常年怎麼在外麵抖我和白熠的,就不會太責怪我了。老夏深諳語言之道,僅三言兩語,並不誇張,就能讓人用一種看神童的、難以言喻的、讓人吃不下飯的目光看向姐姐和我。
小時候,我對此也很不習慣。
“你乾嘛非得讓所有人都知道呢?”我問。
“因為普通人的探知能力是有限的。你不開口,他們就理所當然覺得,你一事無成。”
有道理。
畢竟,即使人們大概也鄙視了一番抖毛的行為,至少對這些人的能力產生了一些印象。
但人們對……打個比方,陸祈,有什麼印象呢?
經常沒有,因為他一句話也不會說。這次也是,我們講話時陸祈也文文靜靜地喝湯,這個話題就這麼直接過去了,雖然我猜這樣也好,一想到他的學校就又涉及到一堆其他事兒,而一想到這些我就忍不住特彆焦慮。馬丁在吃一隻蘋果,吃了幾口突然停了,嚴肅地看了看它,又看了看我們。
“我覺得我的蘋果被人啃了。”
“被誰?”
“蟲。”
“人蟲,多麼可怕。”加奈故弄玄虛地說,“我最近在讀一本小說。主角是個抑鬱的難民,他每當想從現實世界逃離的時候,都能在幻想裡變成一隻大甲蟲。”
“他變成蟲能做什麼呢?”AK把蘋果拿過來甩手一扔,啃了一半的蘋果便漂亮地落入講台旁邊的垃圾桶裡。他這一招據說是從八年級開佁練的,到現在已經趨於嫻熟,隻要距離在他掌控裡,十有八九能中。
“他無孔不入。”加奈說,“但在外人看來,他完全失蹤了。說到這個,你們看到家長群裡的轉發了嗎?”
“什麼轉發?”AK問,想來他已經沒有渠道得知家長群裡無關緊要的信息了。
“什麼轉發?”我也問,因為老夏在家長群裡,但他什麼也沒提過。
“有個在美國高校的昪中博士生失蹤了,到處都在轉發著找。”加奈說,“據說挺勵誌的一個人,一家人都等著他學成後回去養,希望他隻是變成了甲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