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該來的還是來了…………(2 / 2)

祝青簡用筷子輕輕一挑,乳鴿表麵的皮吱嘎作響,咬開之後,緊連著的是一撕即爛的細嫩肉絲。

表麵酥脆,內裡又軟又滑,吃過一隻後,隻覺齒頰留香。

不愧是禦廚的手藝。

祝青簡暫時拋卻了煩惱,專心吃飯,最後,他舀著碗中八珍湯,在心中默默告誡自己:你不是來吃東西的!方依依不舍地放下碗,對牧蒼靖請示道:

“皇上,臣一時貪嘴,吃得撐了,想去宮後苑活動活動,請皇上恩準。”

祝遠暉正與牧蒼靖喝得酒酣耳熱,聞言不禁數落道:“怎麼這麼沒出息?還吃撐了……”

“哎,祝愛卿,犯不著和小輩這麼嚴厲,咱們接著喝酒,”牧蒼靖擺擺手,轉頭對他道,

“簡兒啊,你就出去玩罷,要是覺得餓了,就再回來吃。”

“謝皇上。”

看著祝青簡走出殿外的背影,牧蒼靖輕輕搖了搖頭,話語中竟有一絲羨慕:“祝愛卿,就說朕的那倆孩子,老大雖說學識不錯,可膽識不夠,老二守業可以,但是耳根子太軟,不像青簡少年老成,又刻苦努力,文韜武略樣樣俱到。”

“就是長得像他娘。”祝遠暉也瞥了一眼兒子離開的方向,嫌棄道。

“哈哈……”牧蒼靖笑了起來,歎道,“你啊!來,喝酒。”

“皇上,臣乾了!”

牧蒼靖舉起了酒杯,一飲而儘:“此子立如山石之穩,行如虎鶴之迅,實乃人中豪傑,祝愛卿,有時候,孩子的抉擇反而更加果斷,要多聽一聽,畢竟我們都老了。”

“就這小子,您現在是隻瞧見他好的一麵,沒見他平時,動不動就能把他老子氣死!”祝遠暉嘴上不屑,心中夷愉,抿著嘴,不好意思地撫了撫酒杯。

“有時候朕就想,他若是朕的兒子便好了。”牧蒼靖低聲一歎。

聽出他好似對繼承者不甚滿意,祝遠暉舉起拿著筷子的手,擺了擺:“皇上,這事兒不急,有的是時間,您慢慢考慮!”

……

祝青簡表示想自己走走,便揮退了跟隨的小火者。

他先是來到碧波蕩漾的禦荷潭,悠閒的倚在欄杆上,向潭內拋灑魚食,惹得錦鯉雀躍,隨後又去宮後苑千秋亭中欣賞各色珍奇花卉,裝成隨意溜達的模樣。

不過沒多久,他就失去了耐心,不想裝了。

在他目不斜視地穿過一片由真石假山和各色奇石所做的山石盆景之後,腳步一轉,漸漸離了宮後苑,向一個方向行去。

目之所及,逐漸荒涼……

前世,就在他與老爹接回使者李大人之後,發現端倪,他們直接衝入皇宮,最後在一座猶如冷宮,未上牌匾的廢棄宮殿門前看到了夏成武的人馬,全盔全甲,手持刀劍,全部士兵都未繳械,而太子癱坐院內,正與夏成武對峙。

衣袂被風揚起,一座雜草叢生的破敗宮殿映入眼簾,打斷了祝青簡的回憶。

一如記憶中的樣子……隻不過此時的殿門前,沒有夏成武的兵馬。

牧蒼靖便是死在此處。

前方傳來一陣細碎腳步聲,很快,一名小火者進入了視野。

祝青簡佯做好奇,在對方開口之前,問道:“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

“回世子,這兒早都被封了,時間太久就荒廢了,”小火者轉身指了個方向,“穿過那邊的正一門,便到南欽殿了,那處有一棵五百年的龍爪槐,景兒真是不錯,要不,您去那邊走走罷?”

“嗯,”祝青簡點頭,滿眼嫌棄地看向麵前斑駁院牆,“雜草都這麼高了,沒人打掃嗎?這裡麵一看就什麼都沒有,為何空著不用?”

聽聞這話,小火者麵色變了變,低聲道:“也不是什麼都沒有,世子爺,這裡麵,有東西。”

“有什麼東西?”

小火者的聲音壓的更低:“傳聞有那個,一身白衣,頭發比身體還長,拖在地上,遮著臉,可是小的聽說,這東西根本就沒有臉!一入夜就飄來蕩去的,特彆可怕!”

說著,小火者的臉皺成一團,猛地打了個哆嗦,隨後還抱起自己的手臂用力搓了搓。

“……”

“不是小的們不肯進去打掃,誰敢呢!反正也沒有人住不是?”小火者衝他做了個手勢,“世子爺,這裡不吉利,您還是快些離開罷!”

祝青簡聞言,道了一句“晦氣”,便急匆匆抬步離去了,好似生怕一不小心就沾染到了什麼臟東西。

他快走了幾步,卻沒有去南欽殿,而是饒了半圈,來到了後方。

確定四周無人,祝青簡足下輕點,翻過高牆,躍入了這個荒廢宮殿的院內。

目光四掃,除滿院雜草之外,還有不少灰塵蛛網、紛雜枯葉。

祝青簡走到院內西側,在一塊約三尺寬,皸裂的青磚上停住了腳步。

當時,牧子宣便是癱坐在他腳下的這個位置,而牧蒼靖麵色異常紅潤,嘴唇卻發紫,死在殿內那張破舊木床上。

而後,老爹取出一隻青色玉盒,宣讀了牧蒼靖留下的手諭。

其內容除了封祝遠暉為鎮國將軍,還公布了遺詔所在的位置。

在正德大殿龍椅下方拿到遺詔之後,宮人便開始搜尋玉璽。

牧子宣大概是過於心急了,也或許是認為玉璽跑不出這座皇宮,竟然直接出動二十四監幾乎所有內侍,將偌大皇宮翻了個底朝天,卻依舊一無所獲。

最後還是夏成武下令搜查這處冷宮,才終於將玉璽找了出來。

玉璽就藏在牧蒼靖躺著的這張破舊木床下,卡在斷裂的床板之間。

祝青簡眼簾低垂,盯著殿內木床,將手伸入袖中,取出一隻裝有解毒丹的鐵質藥瓶。

前世,他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郎,親眼目睹了這麼多大事接二連三地發生,隻覺驚心動魄,沒能仔細觀察,但就是這麼隨意幾瞥,他也能看得出來,皇上麵色不對,當是中了毒。

夏成武與牧子宣為了得到詔書和玉璽,必然不會下劇毒,隻會用慢性毒來逼問他。

祝青簡這隻藥瓶中的回春丸可解百毒,應當可以一用。

他以一張紙條充當瓶塞,模仿父親的筆跡在上麵寫了一句話:

陛下令臣所持之物,片刻不曾離身,請陛下堤防夏成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