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竟是她想結交的第二人——王青雲。
就見王青雲親熱地扶著宏圖侯黃夫人的左膊,一雙大大的瑞鳳眼,看著的人卻是鐘哲。
鐘微則一蹦,上前挽了宏圖侯夫人的右膊,笑吟吟道:“母親,我跟三哥哥都覺得這花兒最好看!您說呢?”
宏圖侯夫人笑道:“我卻不懂這些。隻知道你們都在想法子掏空我的錢袋子!”
圍著的幾人都笑起來。
宏圖侯夫人嘴裡這樣說著,卻示意身邊綠衣丫頭。那綠衣丫頭便拿出十粒黑子,給了兄妹兩個各五粒。
錦魚越發覺得這一家子十分有趣。嘴上說著舍不得錢,出手卻一個比一個大方。
鐘微得了棋子,握著走了一圏,往案尾一首詩處放了一枚,卻又跑了回來,雪白的掌心裡還躺著剩下的四個黑子,天真道:“母親,咱們能不能找小和尚退錢?”
眾人又是一陣笑。笑聲中,鐘微挑了挑狹長眼,把那四枚黑子全放在了那細白瓶兒前,完了,拍拍手,雙手叉著小腰,道:“我倒想看看,是誰這般厲害,不過五朵花兒,就誑了我們家這許多的錢!”
眾人再度咯咯笑個不止。
錦魚嘴角止不住地上揚。有了鐘家大力捧場,她今兒贏定了。
眾人笑聲中,就見鐘哲把黃夫人給他的五枚黑子,也一並放在了她的插花之前,笑道:“咱們回頭跟這主人打個商量,叫她退咱們一半錢,你覺得如何?”話是回的鐘微,眼神卻投向了錦魚。
王青雲笑得彎了腰,拍手道:“哎喲,你們兩兄妹真真奇人也。可惜我的錢都投完了。”
這時卻聽又有人道:“什麼事這般好笑?”
錦魚回頭一看,心裡微微一驚。來人身穿暗紅緙絲箭袖,長眉飛揚,一雙俊目,傲然奪人。
她不由用目光去找錦心,卻沒找到,隻看到錦柔站在案尾,反複拿起那四首詩,看了又看,最後給其中兩首詩各放了一枚白子。
錦魚暗暗挑了挑眉毛。那四首詩,隻有一首頗有才氣。卻不知錦柔為什麼會同時給兩首詩放了白子。
耳邊就聽得鐘微把要退錢的話給小公爺說了。
小公爺便也輕輕拍掌,微微笑道:“這主意極妙。這花的主人麼,我約莫猜到是誰了。”說著示意身旁虎頭虎腦的一小廝。那小廝便拿出五枚白子放了上去。
五花三葉前,一時黑子白子,堆積如小山。甚是壯觀。
這時卻聽那虎頭虎腦小廝忽道:“咦,這位姐姐我怎麼好像在哪裡見過?”
錦魚見他指向豆綠,不由一驚,旋而恍然大悟。
難怪許夫人不讓她帶豆綠來,怕的莫不就是這一出吧?
她暗暗扯了扯豆綠的後襟,搶先道:“五丈河香羅救人,她也在呢!”
豆綠聳聳小蒜頭鼻子,道:“我瞧著你也麵熟,原來是那日見過。”
那虎頭虎腦的小廝睜圓了眼,目光在豆綠與錦魚之間轉來轉去。
呼啦啦,王媽媽不知道從何處突然竄了出來,老鷹抓小雞一般揪住豆綠:“你過來,我有事要你去辦。”
豆綠皺眉,看了一眼錦魚,錦魚點了點頭。豆綠這才一步兩拖地被拽走了。
小公爺冷眼瞧著,待豆綠走了,傲然問錦魚:“衛家五姑娘?”
錦魚見慣了他這目下無塵的態度,笑了笑,隻當不認得他,見了禮。
小公爺臉上更寒,問:“拿那翡翠玉簪當彩頭是你的主意?”
錦魚心中慍怒。錦心的幫手還真多。柳鎮這是來找她興師問罪來了。
正要反刺他幾句,卻見江淩不知何時挪了過來靠近了柳鎮,問:“我看天色不早,大家可都投完了?”
柳鎮卻根本恍若未聞,隻雙眼如冰刀般瞪著錦魚,一副非要她當場低頭認罪的模樣。
錦魚更怒,杏眼瞪得溜圓,與他針鋒相對,道:“是我又如何?不過是一隻翡翠簪子,什麼稀罕玩意。”
小公爺氣結,道:“你……你不稀罕,你可有本事再找出一支來?”
錦魚理直氣壯一指她的玉簪插花:“不過是個死物,我這活的,不比你那個強!”
小公爺一雙眼本就漂亮,此時瞪得極大,一圈黑睫根根可數。
錦魚正要放下手,卻被小公爺一把捉住了手腕。
“這……這是你插的花兒?!”
錦魚氣急,大庭廣眾之下,他怎麼可以如此冒犯?
她掙紮兩下不脫,不由氣急,腦子一熱,一腳踹出,正中柳鎮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