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手機在桌麵上輕微震動。

怔愣著盯著電腦屏幕的陸西彆轉過視線接通電話。

“西彆。”

“奶奶。”陸西彆取下眼鏡，揉了揉眼睛，身子向後靠坐在座椅上。

“最近工作忙嗎？”

“不忙。”陸西彆手無意識在眼鏡架上輕劃。

“我聽柔柔說你最近瘦了不少，沒好好吃飯吧？”電話那頭傳來關切的聲音。

“沒有奶奶，還是老樣子，我和柔柔見的還沒和您多呢，太久沒見她才覺得我瘦了。”

“好好吃飯，照顧好自己。”

“知道啦，奶奶放心。”陸西彆刻意讓尾音上揚。

“對了，你給院裡彙的那筆款到賬了，你們幾個孩子真是的，說了那麼多次.......”

“奶奶——”陸西彆拖長音打斷容千琴的話。

“好好好，不說不說，一說這個你就跟我急。先把自己的生活過好知道嗎？”

“好，奶奶也注意身體。”

容院長——

電話那頭隱約傳來其他人的叫聲。

“奶奶快去忙吧，我也該忙了。”

電話掛斷後世界陷入了比之前更無序的靜謐，電腦開始顯示一閃一閃轉動著的魔方屏幕保護。

天漸漸暗了下來，閃動的魔方照亮陸西彆的臉。

白皙，冷然，被映射的眸中透出抹鬱色。

“......吃飯。”良久後，坐在電腦前像一尊雕像的陸西彆緩緩起身，按亮桌上的複古台燈。

陸西彆打開冰箱，腐敗令人作嘔的味道充斥她的鼻腔。

陸西彆從兜裡掏出手機，打開APP，上一次買菜是在一周前。

她低頭將冰箱中變質的食物丟進垃圾桶裡，係上垃圾袋出門吃飯。

盛在砂鍋裡的黃燜雞冒著熱氣，陸西彆拿著勺子舀了一點湯汁混在白米飯裡。

沒有以前吃的好吃。吃完後她想。

結賬後走出店麵，來來往往的人流充斥著各式各樣的聲音。

有孩子叫爸媽買東西的，有情侶問要吃什麼的，還有小商小販車上喇叭放送的叫賣聲。

嘈雜的環境洗掠她的身心，隔離感油然而生。

零星幾滴水滑過麵頰，陸西彆抬頭，淅淅瀝瀝的雨從朦藍的天幕溢散而下。

她抬腳往家走，沒走出幾步被人拉扯住胳膊。

陸西彆扭頭，對上一張溝壑縱橫的臉：“怎麼了？”

“要買書嗎？就兩本了，這天氣我給你便宜好不好？”

工作後陸西彆有陣子沒看書了，她看著對方佝僂的身形，沒猶豫太久：“行吧，多少錢？”

“二十。”

“好，給您。”陸西彆從兜裡掏出錢遞給老人。

老人拉開外衣從懷裡往外掏書，陸西彆想說點什麼，最後作罷，接過帶著體溫的書後：“謝謝。”

與老人道彆後，陸西彆將書夾在外套內側回了家。

拉開門溫暖的黃光照亮屋子的大半邊，幾近黃昏出門陸西彆總不會關這盞燈。

屋子擁擠混亂得可怕，陸西彆關上門，走去陽台。

“暖暖？”陸西彆喚了一聲。

沒有回聲，沒有動靜。

陸西彆定在原地，看著麵前仿若靜止的一切。

僵直的身體好久後才按下開關。

她蹲下身子，頭搭在交合的手臂上看著籠內，牙齒咬著下唇幾近出血：“對不起。”

“暖暖，對不起。”

暖暖是一隻黑白相間的花枝鼠，她原本還有一個夥伴叫溫溫。

六個月前被接走。

花枝鼠是群居動物需要陪伴，她早就知道的。

陸西彆看著暖暖，悔恨充斥著她的心。

她本來都注意到了，前些天暖暖不怎麼搭理她，有抑鬱的傾向，她應該多陪陪她。

陸西彆看著食盆裡滿滿當當的食物，和水壺裡幾乎沒怎麼下降的水位。

看吧，她連暖暖都照顧不好。

昏昏沉沉中，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天。

模糊的記憶中已找不到和奚依白爭吵的緣由。

隻記得瞥到她按在語音鍵上的手，看著自己的眼神，和當時自己口出的惡言。

“奚依白，你要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