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執筆大賽幻想組 《封神》參賽(2 / 2)

隻能說,什麼都要隻會害了他。

“怎麼又是這劇情?”李然揉了揉額角,眼底已經出現了不耐煩。

“這篇已經很不錯了,”他旁邊的大叔捧著保溫杯,笑嗬嗬道,“常青文苑的新生,他這個年紀能寫出這樣的文章了不得啊,隻是劇情有些青澀罷了,等高年級從軍區曆練回來......大有可為啊。”

李然撇撇嘴,“自機械戰歌火了之後,全網都是改造文學,不是靠科技就是靠變異,都要審美疲勞了。”

“畢竟機械戰歌已經寫到巔峰,很難超越。再說,誰小時候沒有英雄夢嘛哈哈哈哈哈......”

見李然臉色依舊很差,大叔摸了摸鼻子,“就一本沒看上?”

“推不了。”李然拒絕的很乾脆。

他的文評賬號是千辛萬苦才做出來的,雖然粉絲不多,但勝在大家都是口味一致又粘性強的真粉。

他怎麼能把自己都看不下去的文推給粉絲?

“唉,小然啊,你手裡這篇文可是靈刻編輯推來的。聽說這是他很看好的新文,有可能靈刻出版的。不論怎麼說也要給靈刻師一個麵子吧?”

李然沒答,“我今天的工作還沒完成呢,光看推文了。”

“嗯?”大叔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不是說幻想組的參賽作品少得可憐麼?”

“是沒有你的戰爭組多,但也不是一本都沒有。”

幻想組文少,李然沒少幫他審核文章,吃人嘴短,大叔訕訕一笑,不再言語。

不過本用工作為借口逃離同事碎碎念的李然,一打開後台,訝然的一挑眉,還真有一本新的參賽作品。

——《封神》

掃描件顯示原文是古華語?有意思。

彆看李然隻是位銀河網後台的管理員,但從他名字的姓氏就能看出他家世的不簡單。

古華的大部分曆史雖然已經隨著戰爭毀滅,但還能通過修複芯片,獲得曾經殘留在方舟上的電子數據。

其中就包含一本古老的典籍,《百家姓》!

人類文明重建後,華夏子孫對於家鄉的思念根深蒂固,重新樹立家族觀念,其中以“趙錢孫李周吳鄭王”八大姓氏為根基,建立起盤踞在聯邦各地的古華氏族群體。

曾經的古華八大姓在聯邦曆史上出現過上百位元首,凡八姓者,皆以此為榮,稱自己為古華遺民。

不過到了現在已經大有不同。

因為聯邦發行過的強製婚配、人造子宮,政府撫養新生兒的政策等等,家庭破碎,開始以出生的編號確認身份,姓名的概念逐漸模糊,許多人都是自己給自己取名字。

家族的傳承,自此開始斷代。

黑暗的年代已然變成曆史的塵埃,可文明逝去的骨血,卻不會再回流。

而古華八大姓中,除了潛心研究古華文明不問世事的周家,隻剩四姓還保留著家族的概念。

李然的家族,就源自帝星李氏。因為是坐落在A等紫薇星的分支,也被稱為“紫薇李氏”。

從小受家族文化的熏陶,小時候的他總是覺得古華文字晦澀難懂,那些保留下來的典籍也是難解其意。

他每周最討厭的,就是族學要上的古華課程。

可隨著他點開這本名叫《封神》的書籍,一幅關聯著氏族與家國、君主與黎民的江山畫卷,徐徐在他麵前展開。

在遠古的時代,洪荒大陸上的人們,要請求大祭司拜問神明賜予新生兒姓氏。一個部落形成,就代表一個氏族群體得以在大自然的庇佑下,誕生於這個世界。

隨著靈氣的到來,氏族演變出了魂修。

他們以祭祀溝通鬼神,召喚陰兵守衛己身——背負著家族姓氏的祠堂,也是他們力量的來源。

不僅如此,還有出口成章、天地色變的文修,有力拔山兮氣蓋世的武修,共同組成了這璀璨的洪荒文明。

但這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亂世。

看到主人公沈折被退婚被羞辱也依舊不彎的脊梁,李然難免暗自為其叫好。

看他為父母魂歸宗族祠不惜自廢天資,李然心中可惜的同時,又不由誕生一個懵懂的疑惑:沈折為何可以無怨無悔的為死去的父母付出這麼多?

古華人對於“魂歸故裡、入土為安”的概念已經消散於曆史中,親緣也越來越淡薄。但這種家族傳承的責任感,依舊讓李然感到親切與震撼。

隨之,被追殺、沈府管家出手相救,在這段節奏緊湊的劇情裡,李然無時無刻不再為主角提心吊膽。

就在他以為沈折終於可以逃往北荒時,劇情又再次急轉直下,沈折被命運裹挾著,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墜入滾滾波濤中,浮沉在這屍山血海般的亂世。

嚴苛的暴政讓黎民苦不堪言,流離失所。

這一路向南以來,饑荒天災不斷、戰亂疫病四起。前仆後繼的流民行走在白雪皚皚的山地間。

官兵不斷驅趕著、清理出一片平坦的官道,流民隻能跪在沿途推銷自己,祈求商隊收自己為奴,賣到南方去。

“當奴隸有什麼不好?”有人說,“聽說南邊缺奴隸挖礦,管兩頓飯呢。要是身體不好還選不上!”

一個商隊也就能帶十幾個奴隸,這就是流民們趨之若鶩、求之不得的活路。

沈折覺得自己是不幸的,但又是幸運的。

他遠遠見到過死人坑,坑底從下到上,疊著垃圾般的屍體,層層堆積成小山。

各種各樣的死人,底下的已經腐爛、漲成個大球樣,好像一個吹得鼓鼓的破麻袋。

有人爬在屍坑裡扒衣服,一腳踩下去,那屍體就擠炸開了,爆了。像是一灘浮著綠油的黑泥。

他那時就從心底生出一種強烈的求生欲。

他不怕死亡,可他怕自己像爛泥一樣死去。

直到文章的最後一個字,頁麵已經翻無可翻,可李然還是久久沒有回神。

他呆坐在工位上,像是一塊僵硬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