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樨沉默著，莫名覺得喘不過氣來。

壓抑。

以往辦案，她大多都在外邊尋找嫌疑妖的蹤跡，捉妖或殺妖，但第一次這麼直麵受害者親屬，感知到他們的情緒，讓她也變得難受起來。

剛化形為人的妖在人類社會是沒有什麼親屬關係的，所以就算是死了也無人收屍，某種程度上說對他們辦案是方便的。

劉婷婷父母沒有在妖管局多作停留，路樨把他們送到樓下，前台小趙過來叮囑了一下他們出去後的注意事項，劉婷婷父母這才離開。

而到現在天已黑，哮天外出尋找吳亮的蹤跡還未歸來。

路樨直接給哮天打了個電話。

足足等待一分鐘，未接通。

她連忙上樓，讓技術科的周杭定位哮天。

周杭扒拉兩口剩餘的泡麵，“細狗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畢竟是細狗呢，我聽說跑得贏汽車……”

他一邊嘀咕一邊查。

妖管局所有職工身上都有定位符，這點跟他們抓羽裂是一樣的，——雖然這個類比有點不太合適。

“平安路……幸福美包子店？這是什麼玩意？細狗在買宵夜呢？”

“具體位置發我手機，我開車過去。”

聯調組有聯調組的規矩，哮天絕不可能買什麼包子但不接她的電話，而且今天一整天哮天都沒回消息。

幾乎可以確定哮天出事了。

妖管局外夜色彌漫，不遠處的夜市已經亮起燈，小攤販擺滿了一條街，熱熱鬨鬨的冒著麻辣燙燒烤的香氣，一輛勞斯萊斯魅影從後門小道駛出，避開了熱鬨的夜市，黑色車身很快就陷入夜色之中消失不見。

***

平安路。

小妍剛做完手上最後一單外賣，收拾乾淨桌麵，哼著歌清點了一遍收銀台裡麵的現金。

今天鄭寧有事請假了，她一個人呆在店裡忙到現在，不過鄭寧走之前說了明天他就回來，到時候幫她代一天，正好湊上她的假，能連休兩天。

今天已經結束，即將到來的是兩天假期。

小妍心情愉悅，看見門口又來了個客人的時候也是十分禮貌提醒對方：“我們要關門啦。”

對上那人的眼睛，小妍才想起來，“哦，是熱珍珠奶茶大杯五分糖多加一份珍珠？”

她對熟客都能記住顧客需求，這會兒下意識就說出口。

來人一愣，“你記住了？”

“是啊，挺好記的，你每次都穿這一身衣服，是不是很冷啊？”

“是有點冷。”

他沉默半晌，又問：“能做嗎？”

“好吧。”

反正也就最後一杯了，做完就能下班，她想著。

然而在她轉身過後，客人用一雙不符合他性彆年齡的手扯下了自己的帽子。

仔細看的話，可以發現這雙手跟他的身高相比偏短，皮膚也過於細嫩白皙，甚至看起來肉肉的，不像是一個年輕男孩子的手。

右手摸到腰後，隱密地抽出了一柄匕首。

小妍動作很快，奶茶封號口，裝進塑料袋，放進吸管遞過去。

他伸出左手去接，右手把著匕首，目光落在她臉上。

小妍莫名被那眼神看得後背一涼。

手也跟著抖了一下。

鬼使神差的，她小聲嘀咕了一句，“鄭哥買個宵夜怎麼這麼久，不是說馬上就回來的麼……”

客人的手一頓，接過奶茶。

小妍看見他袖口上一抹深色，“你袖子……好像是奶茶弄上去了。”

她連忙扯了幾張紙遞過去。

他卻沒接，朝她微微一笑，“不是奶茶，是狗血。”

“今天吃的狗肉火鍋。”

小妍被嚇得後退一步，下意識看向邊上的進出的小門，回憶起來自己通常進來後就鎖門的，心裡也多了幾分安全感。

她手裡緊緊攥著那幾張紙，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

年輕的客人卻沒再說什麼，帶上奶茶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