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藜人還沒到，路樨先打開銀行app查看自己銀行卡餘額。

她在妖管局工作十二年，下山後就直接進了調查處外勤科擔任一號小組組長，工資比一般的組員妖高，而後又轉入了新成立的聯調組做了組長，工資又漲了一點，再加上妖管局不是一般的政府部門，有自己的收益來源，工資也比普通公務員要高出一大截，更不論逢年過節的節禮跟福利，以及他們外勤人員辦案的獎金，還有每個月的加班費全勤獎等等等等。

按照她這個工作強度，局裡沒給她發三份工資都算是占她便宜。

但路樨並不太在乎，對她來說，錢夠花就行。

平時每個月工資獎金直接打到卡上，甚至都不會看，畢竟她一個吃喝都在單位，公積金直接還房貸還有富餘的人，每個月的消費實在是少得可憐，唯獨買車買房的時候花的有點多，其他偶爾的大額支出也隻可能是辦案過程中產生的，而這一部分後期也會找財務處報銷，——他們妖管局是很大方的。

她沒想到，十二年的存款，竟然直接變成了13.5。

有零有整。

這麼大的支出，她是被詐騙了嗎？

翻看賬單，終於找到了一筆兩百多萬的支出。

再看看日期。

2月14。

路樨沉默了。

她淡定收回手機，靠在椅子上腦袋放空了一瞬，然後給豐饒發消息問她：局裡是每個月月底發工資嗎？

豐饒回複很快：是哇，這個月31號發！

今天才21，還剩十天。

十天，十三塊五。

甚至都不夠她去加一次油。

正在路樨思考是不是該去找師弟師妹開口接濟自己的時候，刷爆她工資卡的詐騙/犯男妖迎麵走來，坐到她旁邊的空位上。

“吃宵夜麼？”他甚至還有心情問她。

“……剛刷的手術費用等財務那邊報銷下來會還給你。”

“不著急。”他微微一笑，似乎心情很不錯，“你們局裡還沒來人？一會兒我送你回去。”

“我打……”

打車兩個字生生被她咽下。

十三塊五，打不了車。

而她因為懶，也沒有辦過信用卡。

“那就麻煩你了。”路樨從善如流應下。

會藜看著心情更好了。

大概等了二十分鐘，局裡終於來了人。

哮天是因公受傷，因為妖一般都沒有親屬，所以一旦出了事都是單位負責的，北城妖管局就是後勤科負責照料。

手術還在進行中，有同事過來，路樨也能下班回家。

“哦對了！路組長你的車黑山組長幫你開回局裡了。”同事跟她說。

“好的，麻煩了。”

又是一整天超過十二個小時的工作，路樨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妖管局的工作，但今天不知道是組員受傷還是工資卡被刷爆，她忽然覺得十分疲憊。

會藜跟個小跟班似的綴在她旁邊，絲毫不在乎同事八卦的目光，甚至還很貼心地幫她拿了外套，自動忽略路樨周身沉沉的低氣壓。

他小鳥似的嘰嘰喳喳：“送你回家？真的不吃宵夜麼？我最近發現一家餐廳做鱸魚特彆好吃。”

“不吃了。”她沒錢，“哪有餐廳這個點還開門的。”

“那我回去煮泡麵？”他倒是很有興致。

“……好吧。”她想起來家裡冰箱應該還有幾包方便麵，在家做應該就不用花錢了。

惠安醫院樓下停車場，路樨從來記不住會藜的車，因為他車太多，大概是有什麼這方麵的病症，他從不開連續開同一輛車來見她，以至於路樨到現在為止都記不住他的車牌號。

會藜的愛好十分樸實無華，平時最喜歡做的事除了煩她就是搞錢，人送外號“印鈔機”。

在路樨以小學畢業文憑進入妖管局的時候，會藜紮紮實實遵循普通人類的生產流程參加中考高考，考上了國外某知名搞錢大學，帶著巨款回國，開啟了自己的印鈔之路。

從前路樨不缺錢的時候，對錢這個字是沒什麼感覺的。

然而在她看著會藜開著這輛紅色法拉利F8進加油站，對人家說98加滿的時候，路樨罕見的，在腦子裡回憶了一下近期油價。

然後她看著會藜掃碼付錢，快速瞥了一眼。

1023.84元。

……他不會找自己要車費吧？

還好，大名鼎鼎的妖皇不至於跟她計較一千出頭的油錢。

北城不算個擁擠的城市，也不算經濟發達的城市，相反的，倒有幾分養老氣質，房價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