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二兩銀子重整一個家實在壓……(2 / 2)

餘大娘當麵數了又數,從懷裡取出個洗得發白的錢袋,都裝了進去,交給江重涵:“涵哥兒,你千萬收好。”

“謝謝大娘。”江重涵感激。

要不是有餘大娘在,他來兌錢,肯定被坑。

“客氣什麼?”餘大娘拉著他們出了銀鋪,轉頭就進了布行。

“掌櫃的,棉花、棉布怎麼賣?”

掌櫃道:“棉花一斤五分,粗布一匹一錢,闊棉布一匹二錢四分。我家粗布是官布,一匹十九尺,闊布一匹三丈二尺哩!餘大嫂,你扯幾尺?”

餘大娘掐了掐手指,江重涵也在旁邊一邊聽一邊用係統搜索、對照資料。

棉花棉布的價格和明朝前中期差不多,還算平民,看來棉花的種植已經有一定規模。棉花是個好東西,能夾棉做衣服禦寒,也能彈鬆後棉被、褥子。

餘大娘又問:“你家做棉被還是舊價格麼?”

掌櫃的一聽就知道是筆大買賣,連連點頭:“對,棉被一張工錢三十文,褥子二十文。”

“我樣樣都在你這買,要二十斤棉花、粗藍布一匹,白、藍闊棉布各半匹,棉花絨、棉線各一斤。棉、布、線我不與你殺價,總共一兩五錢一分,對不對?”

掌櫃的點頭:“不錯。”

餘大娘馬上殺價:“一兩半銀子的大買賣,還要什麼工錢?工錢免了!”

“餘大嫂!”掌櫃苦笑,雙方開始熟練地殺價還價。

最後,掌櫃的死活不肯少工錢,餘大娘便大聲道:“不少工錢也行,但棉被套兒隻做兩套,白棉布做棉被裡子,粗藍布做麵子,裡頭的棉芯你得給我做成兩斤和五斤的各兩張!褥子用棉花三斤,套兒都用粗藍布,做工可得仔細!今日我來最早,可不許三推四拖的,傍晚我就要來拿,若是缺斤少兩做手腳,你瞧我是不是讓整個穎安縣都曉得你這開黑店!”

語罷不等掌櫃說話,她又手一揮:“總共一兩六錢一分,涵哥兒,給錢!記住了,這一兩是搖絲銀,近日隻能兌九百一十文呢!”

“餘大嫂,我是怕了你啦!”掌櫃的連連歎氣,揮揮手讓夥計量棉、裁布。

餘大娘趕緊不錯眼地盯著去,江重涵則把錢袋取出來。

方才去銀鋪兌錢時,其中一吊銅錢是整整齊齊、打了銀鋪的死結和戳子的。江重涵讓掌櫃的檢查過後剪開,從裡邊數出九十文,剩下抵了一兩,又數了六個一錢、一個一分的碎銀。

“掌櫃的,麻煩清點一下。”

說這句話時,江重涵的心情複雜得很。

他沒想到古代的商品這麼貴,隻是賣最便宜的粗布、棉布、棉花而已,好不容易掙來的二兩銀子,就去了大半。難怪古代都是小農經濟、自給自足,這商品價格跟收入之間的差距,實屬有點大。

餘大娘也非常心痛,所以盯著夥計裁剪,又將剩餘的布料、棉花絨、線都包好,妥妥帖帖地放在柳條籃裡。帶著兩人出了門,她才小聲說:“涵哥兒,你彆怪我花得狠,實在是初春的穎安還冷得很,早上洗衣服,那冷水跟能咬人似的,凍得生疼。若是不買棉被,隻怕要凍死人。”

“餘大娘,我明白的。”江重涵忙寬慰她,“要不是你會講價、知道用量,一兩半銀子還做不來兩份被褥呢。”

餘大娘的臉一下紅了:“這、這有什麼!走吧,去買彆的家當。”

古代女性很少被誇,還是當眾誇,江重涵的話就像一塊糖,讓餘大娘心裡甜滋滋的,渾身都是勁兒,把江家的物件重新張羅了一遍。

先是壓價到三十文,買了半斤燈油、兩個粗瓷燭台讓江重涵提著。接著四分半銀子買了個小鐵鍋,一錢半銀子,買了筷子、粗瓷杯、粗瓷碗各四份,以及一把菜刀以及水桶、水缸、爐子、掃把等物。

都是廚房的物件。多、雜、重,餘大娘就通過討價還價,讓小販把東西都送到江家去。

“我男人在家呢,一樣樣讓他清點清楚了,若是少了壞了什麼,瞧我怎麼同你鬨!”

最後,是最重的東西。

二十斤柴,花費三十文;米、粟米各二十斤,花費二錢四分。大幾十斤的東西,實在搬不動,餘大娘又花五文雇個腳夫挑回江家。

“涵哥兒,我都替你想好了。”餘大娘跟在腳夫後麵,繼續計劃著:“棉被做成兩斤和五斤的,天冷就兩張一起蓋,到了三月可以隻蓋五斤的,五月時還能隻蓋兩斤的。這剩下的布料,剛好夠給你做兩身新的夾棉道袍。等天熱了,把棉絨拆出來,就是春袍了。夏衣就等夏天再說吧!至於玉娘的……”

杜玉娘馬上說:“我什麼也不用買,我冬日的衣裳還有兩三身。”

“天很快暖了,以後掙錢給你買。”江重涵先答應了,才算了算。

這一頓置辦下來,那二兩雪花銀兌出來的錢,竟然還剩一點。再加上他昨晚抄了一夜的卷子,得了一百文,現在身上還有一錢六分碎銀和一百二十文的銅錢。

“餘大娘,你真是太厲害了!”江重涵由衷地佩服和感激。

“這有什麼,咱們老百姓過日子,不就是精打細算麼?”餘大娘不在意。

三人說著就回到家,東西也都送到了,都堆在明間裡。江重涵要去整理,卻被餘大娘攔住了。

“你這眼珠子都紅了,先去我家睡一下,這屋子我替你收拾。晚上醒了,在我家吃飯,吃蒸魚。托你的福,我家那一大籃子肉夠吃好久了,這麼好的事,上哪找去!”

江重涵還想說兩句,餘大娘風風火火地把他推到自家一樓去了。

坐在臨時搭的小床上,江重涵有點發怔。

在現代,父母還活著時,都嫌棄他是婚姻的絆腳石,因為他不能離婚。父母去世了,人人都想辦法從他手裡咬下一口財產。等家產被搶光了,又人人嫌棄他是個要撫養的累贅。

他很久很久,沒有感覺到溫情與溫暖了。

江重涵突然覺得,這次穿越,好像也不是很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