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識眼色，立刻一頓好誇，說香，說老太太有福。在一片奉承聲中，大丫鬟為鄒老太太夾了一塊檳榔芋，喂老太太吃。

鄒老太太嘗了一小口，很是喜歡，乾脆一口把一整塊都吃了下去。這一口，表情就不太對了。

“老太太？”大丫鬟唬了一跳。

旁邊的女眷也嚇了一跳，但強行說笑：“老太太是太歡喜了。”

可話說完了，鄒老太太的臉色已漲紅了。

鄒鄉宦就陪在母親身邊，登時慌了：“娘？您怎麼了？”

他聲音裡透著一絲顫抖，聽得四周的人都傻了，什麼說笑、喝茶、吃點心，所有人都停下動作，屏息靜氣。

詭異的寂靜中，鄒老太太按住胸口，隻是捶著，一句話說不出來，臉色漸漸發白。

“茶！快！”鄒鄉宦立刻叫道，臉也跟著白了。

不用他說，大丫鬟馬上倒了茶來，喂老太太喝。可老太太一口茶喝下去，不僅沒有把噎住的芋艿吞下去。最可怕的是，不過眨眼的功夫，鄒老太太不僅是臉色發白，一仰麵就倒下。

“娘！”鄒鄉宦什麼也不管了，抱住鄒老太太不住地拍她的背，嚇得幾乎哭出來。“娘，您老人家不要嚇唬兒子啊！娘！”

鄒老太太張著嘴巴，卻好像喘不上氣似的，止不住地翻了白眼。

“娘！娘！”鄒鄉宦嚇得六神無主，老淚橫流，一邊給老母親拍背，一邊顧不得忌諱不忌諱，大吼道：“快！快請大夫！拿我的帖子去雲雁街請鄭太醫來！快！”

邱管家也被嚇壞了。

這可是老太太八十大壽，這檳榔芋可是他家老爺千辛萬苦搜尋來的給老太太祝壽的，要是因此八十大壽變喪事……他家老爺非得殺光在場之人給老太太陪葬，再自儘以全孝道。

他可不想死！

“老、老爺放心，小的這就去！備馬，快……哎喲！”邱管家大聲喊著，一轉身卻與人撞了個正著。“哪個不長眼的……”

他本能地破口大罵，卻見來人已衝到他家老爺麵前，喝道：“放手，讓我救人！”

鄒鄉宦立即讓開，隻見那人從後抱住鄒老太太的上腹部，用力頓了幾下。

“放肆！你竟敢……娘？”

鄒鄉宦還沒罵完，就看到鄒老太太“哇”的一下，把喝下去的茶、噎著的芋艿，全都吐了出來，然後重重地喘著氣，手無助地晃著。

“娘！”鄒鄉宦一把抓住老太太的手，扶著她在錦榻靠下，緊張地問，“您覺得如何？哪裡不舒服？”

“兒啊……”鄒老太太老淚縱橫，“娘以為……以為要去見你爹啦！”

話雖如此，但眾人都看得清楚，隻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鄒老太太不僅臉色恢複正常，喘氣沒事了，說話也利索了。

原來剛才那人……

“這位……”鄒鄉宦回身，正要深深一拜，一抬眼，愕然發現，救人的竟是個穿著短褐的、十六七歲的少年。

邱管家也認出來了：“你——你不是跟朱大腸來的那個、那個……”

“江重涵。”